恐怕早有饥民要冒险过来抢掠他们携带的粮食了。
救灾的措施已经颁布,粮食也正在往灾区输送,但这都需要时间。
除了了解情况,赵安什么也做不了。
心中却是对朱珪愈发恨起来,如果朱珪去年就重视安徽旱灾,提前部署,何至於让灾情严重到这程度。
就眼下所见,只怕安徽今年至少也要饿死上百万人。
上百万人与安徽两千多万人口相比,无疑是微不足道的。
真能確保安徽平稳渡过这次大灾,死上百万人於当局者而言压根不是事,毕竟大局保住了。
但哪怕一条人命在赵安眼里都是比天大的事,因为他不是一般的“肉食者”。
当夜队伍在一处山凹间的小村庄住的宿,村子里的人大多都逃荒出去了,只剩下几户老弱病残。
此地属凤阳府治下的定远县,一个本就极度贫穷的下等县。
赵安推开一户人家门时,就见一个老头蜷缩在塌了一半的土炕上用生锈的剪刀在剪一个女娃脚上的烂疮。
不管是老头还是女娃给人的整体感觉都有些过於“浮夸”。
双腿双手肿,脸也肿。
整个身形比实际体重虚了一倍不止的样子。
这种身形赵安前世只在溺水者身上看过。
“你们是?”
陌生人的闯入让老头下意识將手中的剪刀对准了赵安,同时將孙女死死护在身后。
女娃也叫嚇住,浮肿的手指死死抠著炕席,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混著泥土结成痂。
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几天前,与她一起长大的女伴小被两个饿疯了的疯子抢走了。
家人找到小时,只有蛆虫不断涌出的一堆烂骨头。
“老人家莫害怕,我们是官府的人。”
赵安示意百里云龙不要去夺老头手中的剪刀,並让人取来一份乾粮放在桌上。
“官府的人?”
老头初时不为所动,但看到赵安命人放在桌上的食物后,浑浊的眼睛有了一丝光芒。
“你们都出去,我与老人家谈一谈。”
摆手让保鏢们退下后,赵安从桌上拿起食物轻步走到老头面前,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將食物递给老头。
没说话,只是微微嘆了口气。
老头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剪刀,將赵安递来的食物拿给身后的孙女。
饿的都快没力气的女娃接过食物就大口咬了起来,赵安见状忙叫外面送一壶水来,並对老头道:“孩子饿了很长时间,不能吃的太快,也不能吃的太饱,要不然容易撑著。”
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对此也有经验,点了点头,低声嘱咐孙女慢点吃,继而好奇看向赵安:“不知大人到我们这来做什么?”
赵安让老头也吃点东西,待老头吃后方道:“老人家,你们饿成这个样子,官府没给你们賑灾粮么?”
“賑灾粮?”
老头摇了摇头,说旱灾发生后到现在官府就没有给过他们粮食,百姓自家存粮吃光后就吃秕谷,当这些已算不得食物的果腹之物也吃光咽尽时,就以草根树皮、野菜野果野草等填充乾瘪的肚皮。
“.不瞒大人,周围凡能吃的东西都叫咱们挖了,我们村子有不少人饿的连毒野菜都吃,结果腹泻肠漏鼻喷黑血,活活毒死了好多人.年轻一些的都出去逃荒了,也就我们这些走不了长路的留在家里等死。”
老头说著颤颤巍巍的从炕角摸出一只瓦罐,继而从罐中又摸出两颗白色泥丸拿给赵安。
赵安接过好奇道:“老人家,这是什么东西?”
老头说这就是县里发的賑灾粮。
“賑灾粮?”
赵安愣住,捏了其中一颗,闻了又闻,確认这就是白泥,里面可能还有些野菜成份。
“县里说这泥丸子吃一颗能顶一斤小米,给每家每户发了十颗,除了这个啥也没有。”
说完,老头將水壶递给孙女,轻轻拍打其后背,看得出,老头是很疼孙女的。
亦或,孙女可能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赵安见了有些难过,將两颗泥丸扔进罐中,疑惑道:“这东西你们咽得下?”
老头头也不回道:“咽不下,所以县里让我们用水和著吃。”
“你们吃了?”
赵安眉头紧皱。
“有人吃了,我们没吃,这东西吃多了人会被活活胀死的。”
老头將罐子倾斜,里面果然是十颗泥丸。
赵安沉默片刻后,嘆道:“除了这泥丸,县里一点粮食没给你们?就眼睁睁看著你们百姓饿死?”
老头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县里说我们在家实在活不下去可以到县里设的賑灾营。”
赵安不解,既然县里设有賑灾营,哪怕一天只给一碗粥总比在家没吃的等死好吧,为何老人家不去的。
老头一个人还好,说死就死了,可毕竟还有个七八岁大的孙女。
不为自己想,也当为孙女想吧。
可能是看出赵安的困惑,老头迟疑了下还是低声道:“不瞒大人,那賑灾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像我这种老头子他们就不收,我这孙女他们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