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道:“月末……是……是姨母忌日,儿臣……儿臣想去祭拜。”
她一句话说断断续续,谢定夷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姨母是谁,皱了皱眉,问:"谁让你喊她姨母的,她是你母亲。”谢持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虞,连忙跪地俯身,可嗫喏了几息又说不出话来。可谢定夷没有轻轻放过,命令道:“说。”谢持只好道:“先前…先前同父君提起父亲,他提醒儿臣,臣之所以为太子,是因为已经奉您为母,为谢武后裔,而不是谢宋之……”闻言,谢定夷的神色冷了许多,放下笔,道:“朕将你过继到名下只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当这个太子,不是为了让你不认母亲的。”谢持低低嗯了一声,额头还是紧紧地贴在手背上,丝毫不敢抬头。谢定夷看着她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心烦,但想起长姐,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说:“你祭拜母亲本就是应该的,不用同朕说,那日朕也会去的。谢持闷闷的声音从桌后传来,道:“多谢母皇。”再去明水殿之前,谢定夷去了一趟松月阁。侍门见到她,刚要开口通报,内殿就传来一声瓷器被砸破的声音,宁荷知她所想,立刻抬手制止了那侍从再次开口,同她一起踏入了殿内。次间外,几个侍从正缩着肩膀站在门口,屋中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瓷器或是茶壶的碎片。
“宁一一"坐在四轮车上的武凤弦高声喊了一句,抬眼望来,见谢定夷背手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艰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哑声道:"陛下…”
谢定夷没说什么,甚至没让人将内殿收拾干净,直接踩过一片狼藉踏进来,道:“心情不好?”
武凤弦不是第一次这样发脾气,他腿刚刚受伤的那段时间,经常会一个人在帐内乱打乱砸,就连谢定夷也撞见过好几次,但她从不阻止,每次都只吩咐人将帐子收拾好,若是喜欢摔碟子摔碗,就直接买一批瓷盘任他砸去。武凤弦心下一片惶然,不敢正眼看她,动了动苍白干燥的嘴唇,说:“只是…只是秋日腿疼,有些忍受不了,所以才一时失手。”宁荷适时搬了条椅子放在谢定夷身后,无声地退到了一边。谢定夷拂了拂衣摆坐下,说:“要不要找医官来看看。”武凤弦道:“不必了,臣侍还能忍受。”
谢定夷道:“痛就吃药,朕从未让你忍。”她很少在自己面前称朕的。
感受到那愈发明显的疏离,武凤弦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格外萎靡地低着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再说。
谢定夷道:“晏停的事,你怎么看?”
“臣侍不知陛下问的是什么。”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臣不知道。”
“朕是问你觉得。”
“…晏卿受您宠爱,也许是谁错了主意,想要争宠。”“你觉得是谁呢?”
“………臣不知道。”
谢定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另问道:“你见过宣德帝卿吗?”武凤弦道:“燕济国破的时候曾在皇宫远远见过一眼。”他原是青岚人,参军入伍后便日复一日地驻守边关,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结果谢定夷来到了青岚,此后练兵打仗,他攒了一场又一场军功,终于从看不到脸的茫茫大军里走到了她身边。
谢定夷问:“你觉得晏停和宣德帝卿像吗?”武凤弦犹豫了片刻,道:“十之三四。”
“可惜,"谢定夷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惋惜,道:“现在连十之三四都没有了。武凤弦的神色动也未动,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乱糟糟的思绪中,道:“陛下是否会彻查此事?”
“自然,"谢定夷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又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医官说他的脸能复原吗?”武凤弦握着车把的手一下子捏紧了,指尖泛着青白,道:“只要好好用药,想是没问题。”
说着,他又压抑着情绪提议道:“若是陛下实在心疼,或许可以晋一晋他的位分,好让他不要太过伤怀。”
听到这话,谢定夷一时间有些想笑一一相识这么多年了,武凤弦居然真的会觉得自己会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偏爱一个人。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觉得,所有人都可以这么怀疑,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经历过,但眼前这个人,他明明经历过所有的一切,明明知道静徽是以身报国,却还是认为她会因为那一点点容貌上的相似而爱屋及乌,将对静徽的追思和感情延续到另一个人身上。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失了,她说不出那种感受,只能扶着膝盖站起来,说:“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许是因为那大氅有谢定夷的味道,沈淙在马车上一觉睡到了傍晚,睁开眼时看到空荡荡的马车有些许茫然,掀开车帘一看,外面已然暮色四合,宁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盘腿坐在车轸上看书的赵麟。见沈淙出来,赵麟立刻放下了书,道:“府君,您醒了。”沈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麟道:“下午就来了,宁大人差人找的我,说陛下特地吩咐了,不要吵您。”
沈淙脸色好了一些,回头拿起马车中的那件大氅抱在怀中,道:“回去吧。”
赵麟应是,跟在他身后从后院的门走进去,问道:“府君不是说要去许久么,怎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