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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线一日日后撤,霍兰赛提第一次主动提出了要与中梁和谈,但谢定仪没有理会朝中那些人的摇摆,趁着战报还未发回梁安,直接举兵杀入了燕济的都城。破城的时候是个黄昏,残阳如血,落在铁甲上泛出疹人的寒光,谢定仪持剑踏入燕济皇宫的主殿,里面已经躺满了尸体。霍兰赛提华服染血,沉默又颓然地坐在玉阶之上,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直到她派出去找人的副将回来,抱着剑对她说:“殿下,没找到帝卿。”话音刚落下,殿中就响起了古怪的笑声,由小及大,最后变得十分尖锐,霍兰赛提抬起头来看她,眼里闪烁着明显的快意,用不太流利的中梁话说:“找谁?虞静徽吗?他死了!”

谢定仪握剑的手一紧,滴血的剑尖悬在她颈间,沉声问:“他在哪?”霍兰赛提道:“你觉得我会留着他的命?我死了,他当然也不能独活,你找吧,等你找到他,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谢定夷并没有被她激怒,而是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丢在她怀中,霍兰赛提拿起来一看,是半枚碎裂的玉珏,其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女儿霍兰图。“她在哪?!“她一下子形容癫狂,起身想要扑上来,被两侧的兵卒狠狠住了肩膀,谢定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重复:“他在哪?”霍兰赛提粗喘了两息,问:“她还活着吗?”谢定仪并不回答,剑尖在地上轻点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宛若死亡临近的脚步。

对峙了几息,霍兰赛提咬紧牙关,终于抬手指了指左边的柱子,一兵卒走上前去查看,很快就发现了上面的机关。

机关按下,远处的书柜应声而动,几支冷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谢定仪本就有所防备,在那机关发动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迅速后撤几步,抬剑打落了那几支箭。

书柜彻底打开,露出后面的情景,狭窄的密室中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影,看起来已然奄奄一息。

谢定仪看清那是谁,瞳孔皱缩,立刻抬步奔过去,跪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到怀里,嘶声喊了一句静徽。

“快……快点!“穿着布甲的医官飞速跑过来,跪在虞静徽身边替他看伤,然而看着看着脸色就愈发难看,最后垂下手,白着脸说:“殿下身上的刀伤贯穿了好几处,似乎……似乎还服了毒,已经…无力回天了。”谢定仪心脏鼓噪,托着他肩背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直到虞静徽费力地睁开眼睛,眸光涣散地看着她,嘴唇翕动。声音太小,她几乎分辨不清不出他的口型,只能尽力低头去听,虞静徽用尽力气,说:“我是死了吗?”

“没有、没有,"谢定仪连声否认,声音已经带上了沙哑,说:“我们赢了,我来带你回家了。”

四年过去,眼前的人已经和十七岁的时候截然不同,失去了那惯见的明媚和温柔,透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死气沉沉,听到这话,虞静徽终于知道眼前的人不再是他的幻觉,眼泪瞬间从眼角滑了出来,启唇唤出那个他曾在心里唤了千百遍的名字,道:“平乐……我想…回家……

谢定仪胸腔闷疼,说:“我带你回家,我就是来带你回家的,没事了、没事了……“她声音急促地重复,眼眶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最后抵着他额头低头道歉,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虞静徽摇头,费力地抬起手替她拭去眼尾的湿意,说:“能再见到你,见到此战得胜,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替我……替我和母亲她们道歉,我回不去了他说到痛处,嘴角溢出鲜血来,眼里满是痛苦,紧紧地攥着谢定仪的手,说:“下回……下回早点来找我好吗?别再让我等这么久了……周折反复的权势,高门大户的荣光,这一场又一场的博弈中,谁又说他没有一点真心?这些年他也反复在想,如果当初那场婚约真的能成,现在的他们会是怎样?

只可惜……当回忆的走马灯在眼前一幕幕地转过时,他才发现少年时的那些时光已经太远,远得他早就不敢回望。

全身的力气都在不停的流失,意识也陷入了深切的黑暗,但他躺在她怀中,并没有生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仿佛已经回到了故乡。身后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跪在自己身后,低声对她说道:“殿下,找到封大人了。”

她回过头去,沉默地望着下属,示意他继续所说一-其实对方的表情已经告诉她接下去的结果了,可她还是想要自己听,于是那人只能低头下拜,说:…封大人已经身故了。”

“……知道了,“她抖着手把虞静徽抱起来,踉跄了一步又站稳,一步一步往殿外走,说:“将她女儿还给她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两个兵卒抬着一具毫无声息的身体走了进来,身后传来凄厉的叫声和咒骂,在她说出动手两个字后又戛然而止。抬步,落脚,踏出殿外,落日的余晖像流水一样倾洒在二人身上,替他们洗去了所有的鲜血。

睁眼看,天已经亮了。

躺在床上良久,谢定夷都没有从梦中那沉郁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直到门外传来宁竹的轻唤,她才捂着眼睛坐起身,开口道:“进来吧。”殿门打开,几个近章宫的人捧着漆盘走进来,替她换衣挽发,整备完毕后,她从后殿回到了晏停所在的次间,开始净手洗漱。水声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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