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吴兴少年  岁寒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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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天监二年,江南的春日宛如一位怀揣着满腔热忱、按捺不住激动的使者。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蜿蜒曲折、两旁长满嫩绿青草与五彩野花的小径徐徐前行,又跨过那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能瞧见游鱼细石的溪流,最终来到了吴兴郡长城县下箬里村,伸出纤柔的手指,轻叩着村庄的大门。彼时,广袤无垠的天地仿若一座浩瀚无边的宏大舞台,大自然这位独具匠心、挥洒神来之笔的顶级巨匠,在不经意间打翻了手中那装满斑斓色彩与蓬勃生机的神奇宝盒。刹那间,整个村落像是被施了奇妙而梦幻的仙法,处处都涌动着喷薄而出、热烈浓郁的朝气。

村头那棵古老的槐树,犹如一位沉睡多年、隐匿世间许久的老神仙忽然苏醒显灵。它满树的繁花毫无保留地肆意盛放,雪白色的花瓣层层交叠,彼此紧紧依偎,恰似一群亲密无间的挚友,正围坐在一起,热切地分享着春天的秘密。微风轻柔拂过,像是一双细腻温柔的手在轻轻撩拨,花瓣如雪花般簌簌飘落。不多时,就给脚下的土地精心铺就了一层柔软芬芳的花毯。当人缓缓走在上面,那轻柔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仿佛能听见春天的喃喃细语,那是生命在萌动、在欢歌,每一声都诉说着希望与活力。

离老槐树不远处的溪边,蹲着一个少年,他就是陈霸先。他身着洗得微微泛白的粗布短打,布料粗糙、款式简单,却恰到好处地贴合着他精瘦且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仔细观察,每一道褶皱、每一条缝线,都像是岁月镌刻的痕迹,在默默诉说着他的质朴与坚韧。他腰间别着的半截竹剑,乍看之下,不过是孩童玩耍的寻常物件,可在陈霸先眼中,却珍贵如稀世珍宝。剑身因常年被他拿在手中摩挲把玩,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青涩与粗糙,反而透着温润如玉的光泽,仿佛也沾染了少年的英气与执着。再瞧他略显凌乱的发间,还沾着些许细碎草屑,像是刚刚在草丛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追逐嬉闹,给原本就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的面容,又添了几分天真烂漫的俏皮劲儿。

陈霸先自幼就与田间农活格格不入。别家孩子在春日暖阳那温柔的轻抚下,于肥沃的土地上挥汗如雨,认真学习耕地、播种,满心期盼着秋日的丰收,他们眼中闪烁着对土地的热爱与对收获的渴望。可陈霸先每次看到锄头、犁耙,心里就没来由地抵触,总觉得这些农具沉闷又无趣,仿佛是禁锢他自由的枷锁。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一杆威风凛凛的长枪、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才充满无尽魅力与想象,那里有他憧憬的热血江湖与英雄梦想。每天,只要瞅准家人不注意,他就像一只挣脱束缚的小鹿,迫不及待地偷偷溜到村外空旷草地,尽情舞枪弄棒。他时而挥舞自制竹剑,幻想自己是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的英勇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喊杀声在他耳边回荡;时而模仿江湖侠客,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成为百姓心中的大英雄,玩得不亦乐乎,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江湖。

也正因如此,他没少被父亲责骂。父亲每次看到他不务正业,总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脸上的皱纹都因愤怒而拧成一团。他伸出粗壮的手指,直直指着陈霸先的鼻子,扯着嗓子怒声吼道:“你这逆子,放着正经营生不做,整日舞刀弄剑,能有什么出息!难不成还想靠这些玩意儿出人头地?咱农家子弟,就得本本分分种地,你这样将来喝西北风去!”可陈霸先就像一头倔强执拗的小牛犊,不管父亲怎么骂,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武侠世界里,我行我素,乐此不疲。在他心里,那些田间的劳作根本无法点燃他的激情,只有手中的竹剑,才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炽热。

那是个骄阳似火的夏日,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大地被烤得滚烫,连空气都弥漫着燥热的气息。枝头的蝉儿被热得受不了,拼了命地嘶鸣,尖锐嘈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叫得人心烦意乱、坐立难安。就在这样一个午后,邻村豪强家的几个儿子,平日里仗着家中有钱有势,在乡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如同土皇帝一般,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这天不知从哪儿听闻了陈霸先的事,便寻来寻衅滋事。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陈霸先面前,那模样活像一群不可一世的小霸王,鼻孔都快朝天了。

为首的家伙眼睛斜斜眯着,脸上写满不屑,咧着嘴嘲笑道:“哟,听说你就是那个整天舞剑的陈霸先?就你这小身板、穷酸样,还想当大侠?别做梦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这乡下地方,还想着出人头地,真是笑死人了!”陈霸先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练武时沾上的尘土,动作沉稳而冷静。他右手下意识握住腰间那半截竹剑,目光如炬,冷冷盯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与退缩,仿佛面对的只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仗势欺人,自己绝不能示弱。

“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如恶狼般张牙舞爪地朝陈霸先扑来。他们来势汹汹,带着一股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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