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不打马球,避开所有剧烈动作,垂首缩肩,做一蹑手蹑脚的贵女。
南枝听着,眉尖紧皱着,声线浮起了怒意道:“那人是谁?昭音是郡主,怎能轻易被编排?柔容殿下怎能放任这种宵小编排昭音!”王凝欢垂眸,过了许久才颤着眼睫道:“是我胞弟。”南枝怔了怔,许久未曾张唇。
因是女子,被看光身子本就是桩丑闻,若传扬出去,恐怕往后只能嫁给这男子,因而对那流言只能视若无睹,又因是王凝欢的亲弟弟,昭音终究不忍,只能一人咽下,谁也不说。
扬州柳家员外刚中风没几日,与其结亲的沈家就递了休书给新妇,半点不留情面地将人送回了柳府,惹得城内议论纷纷。沈言灯坐在堂前,修长指节持笔墨缓缓勾勒绘面,半刻后素白纸面就现出了一活灵活现的美人图。
他搁下笔墨,垂睫静看了会,忽而捻起纸张缓慢置于烛火上。昏黄烛火幽幽燃到美人面上,炙出一片黑烟。指尖松开,灰烬飘扬在地上,化作碎粉。
沈言灯垂目,瞥了眼那桌案上的休书,扯唇冷笑了声。他要的是人,而不是一冷冰冰的画。
门外有人匆匆而入禀告道:“公子,今日扬州城里来了个名为方木的女子,给衙里递了不少银子。”
沈言灯眉尖轻皱,半响后回忆起来,这方木不过是一布坊奴婢,南枝心善给她赎了身,两人关系匪浅,常聚在一处,此后不久这奴婢便离了扬州,流连各地做生意,似是赚了银钱,还与江南这些地方的官员有些交情,倒真有暗中留下南枝的本事。
他竞把她给忘了,这奴婢可是南枝离了扬州后唯一可能去寻的人。衣锦还乡最紧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狠狠打一些人的脸。
布坊门外,方木身后跟着十几个雇来的打手,各个身强体壮,体型彪悍,走一步地三颤,咂当砸开了布坊大门。
屋内小厮正揉着眼睛,准备开门迎客,抬眸却对上了一被十几个大汉围绕的女子,他呆呆张着唇道:“你你是谁?”方木扫视一圈,身后打手颇有眼色地递上椅子,她当成自家后院似的散漫坐下,翘着二郎腿道:“给我砸。”
那些打手得了令,四散开来,抄起一物就往地上摔打,全然不顾价值几何,又是何物。
小厮惨白着脸,尖叫了几声后见力量悬殊,忙撒腿跑到后院去寻掌柜。待小厮带着掌柜回来,布坊内早已一片狼藉,满地残布,方木仍泰然坐在椅上,打了个哈欠地看着眼前这幕,宛如看戏般悠闲。掌柜本还惊惶以为是仇家,可半响后又认出了她,瞪大眼睛道:“你!你是方木!贱婢,你居然敢派人砸我的店!真是没王法了!"说着,他瞥了眼打手,推操着身旁小厮,催促道:“快去报官!”方木冷笑,从袖口掏出几叠银票,雪花似的飘在地上:“继续砸。”“砸了多少我都赔。"说着,又慢悠悠地走到掌柜身旁,尾音上扬,带着点点笑意道:“我既敢砸了你的店,你当我傻吗,忘了打点官府?”“今日我不光要砸店,连你,我都要打。”她穿了身素面长袍,立身站着,透着飒爽英气,又抬手一挥,笑着道:“别打脸,最好就人瞧不出来外伤。记得卖力些,到时工钱翻倍。”打手听着,一哄而上,将掌柜围在中央,拳头啪嗒嗒落下,钻挑着不起眼的地方使力。
这些打手可是她专程花高价找来的,手法刁钻,不会要了人的命,又瞧不出什么明显外伤,可往后至少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起不来。平日她虽抠搜了些,该省省该花花。
掌柜杀猪般的哀嚎声从拳头缝里传出来,回荡在房内,小厮吓得满脸惨白,见着势头不对,咽咽口水慌乱朝外逃命去。方木没管那小厮,扬州整地的官府她都拿银钱打点过了,今日绝不会有一个捕快到这地来,也会有人管这掌柜。
掌柜从哭喊到了求饶,最后转化成了一句句咒骂:“你这白眼狼,当初是谁将你从乞丐堆带出来,给了你一口饭吃?要不是我,你能活到今日!吃里扒外,恩将仇报,旁人给你点银钱,就将你证跑了!贱婢!怨不得你自小没爹没娘!”
方木扯着唇角,面上扬起嗤笑,他谁着她签了奴契,吃的是隔夜馊了的冷饭,穿的是散下脏布做的旧衣,住的是布坊角落,但凡落单了或是他饮酒了,就要被他堵在角落里,用肥腻的指尖掐她。
若不是被南枝救出去,只怕她早已被转卖旁人,亦或被吞吃个干净。她神色自若,用手背轻轻拭过眼角,转身又是平静的姿态。可这边打手刚结束,掌柜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再没力气咒骂,门外就走进了一人。
方木挑眉,微有些讶异道:“沈公子?”
沈言灯瞥了眼房内场景,却又淡淡敛回眸光,露出浅薄笑意朝她道:“方姑娘。”
方木兴味看他:“怎么?你过来是有何事?”沈言灯笑笑,倒也直接与她开门见山道:“前几日柳家闹出了一桩错案,一个不知从何地来的女子假称是柳家女儿,将南枝赶出了扬州,如今真相大白,这女子满口谎言,原是假冒身份的赝品。”“只是南枝如今不知下落,我便想着方姑娘这些年流连于各地,不知可有听闻过南枝的消息?”
“你要寻南枝?"她做出惊讶的神情:“可如今你已成婚另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