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的我还是你曾经在史书上看到的我,都是我,想法也该是大差不差的。”
李承乾揉捏有些酸涩的手腕,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话锋一转,但这样其实就是肯定了李世民的猜想。
“阿耶打算什么时候走?”
“先前青雀在我跟前撒娇,他早该去游历大唐了的,谁叫我上一回又急匆匆去了边疆,叫他一直等到现在。”
“这下正好阿耶也要外出,青雀是打算跟着阿耶一起出发,路途中再分别。”
李世民点点头,明白了李承乾避而不谈背后的肯定,听到他这话又忍不住轻笑。
“我说青雀前几日在我跟前支支吾吾的,原来是想叫你先来我面前探探口风。”
“我是正事他不也是正事嘛,先前在我面前诉说恳求胆大得很,现下又扭扭捏捏起来。”
李世民不过是玩笑几句,说完后起身,侧首看着李承乾:“下个月初五,我和青雀离开的日子。”
李承乾躬身。
无论是作为太子还是作为儿子作为长兄,领着留在长安的群臣送一送天子送一送阿耶送一送弟弟,理所应当。
“送君千里,盼我君父望我四弟,一帆风顺。”一月后,暮春时节。
长安城郊长亭外的柳絮纷飞如雪。
李承乾只着便衣,指尖摩挲着温热的酒壶,望着官道尽头渐行渐近的身影,以及那道身影之后的一队士卒。
“不是说送到城门就好?”
“大臣都回去了,只剩下你还要坚持。”
李世民翻身下马,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晨露。除却士卒,他的身侧还有同样整理衣襟的李泰,李泰冲李承乾笑笑。李承乾斟满三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是,是说好了。”他顿了顿,看向李世民,但更多的是看着李泰,声音很轻:“结果还是舍不得。”
李世民接过酒杯。
“这酒……"李世民抿了一口,眉头舒展,“是用了科学院的新琉璃用具所谓蒸馏出来的?”
李泰浅尝,当即不习惯地吐舌头:“有点辣,但是格外醇香。”“这就是蒸馏同酿造的不同?”
“嗯。”
李承乾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琉璃用具一开始是用在火药原料和其他矿物提纯上的。”
“但有了个开头就有后续。”
“科学院内本就是一群思想最不受束缚的学子在,自然会有人将提纯联想到酒上头。”
李承乾一饮而尽。
“我早就同阿耶保证过了,科学院绝对是阿耶投过的一个最值钱的项目。”“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后续科学院的成果将更加瞩目。”亭外传来马蹄踏过青石的声响,远处士卒渐渐靠近站定,沉默又虔诚地等待他们的天子。
三人对饮,或许是李世民面上带笑,气氛并不显得多少愁离。“该走了。”
一杯酒落肚,李世民上马大笑。
“其实你心底里头最舍不得的还是青雀吧。”“少时是他送你五年,如今该是你送他不知归期了。”李承乾默然,伸手碰了碰李泰的肩膀,张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李丽质和一众弟弟妹妹早在昨日就跟着李泰絮叨了半夜。这次没来,不仅是怕自己哭得止不住,还是因为她要在宫中安慰难受不以的弟弟妹妹。
李泰一把抱住李承乾,怀抱很紧,似儿时似他们从未长大。李承乾笑了笑回抱。
若是现代,一次寻常的远离并没有什么,有手机有视频,别离的愁绪似乎并不深。
可是在古代,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分离。
五年前他的感触还没那么强烈,如今送别的那个人轮到自己,倒是尝出了几分苦涩。
果然是不设身处地,就不会有真正触及内心的感触。李承乾没有说话。
送别送别,送阿耶赴往灵州布局西北,送青雀前往未知的远方高飞。都是好事,所以他才更应该笑着。
当马蹄声渐远,李承乾仍立在原地。
他看着那一队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容灿烂。天光大亮,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十二终是在此刻轻叹:“殿下,该走了,长安如今可是被陛下托付给您了。”
李承乾最后望了一眼官道尽头一一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漫天柳絮,纷纷扬扬。
大大大
东宫。
马周瞅了认真处理政务的李承乾好几眼,压低声音凑近上官仪:“没想到那日殿下送别回来到现在一月有余,这监国的劲头瞧着是越来越强了。”上官仪不动声色往旁边坐了坐:“这不是好事吗?”马周看出来了,轻笑:“你躲我做什么?”上官仪挑眉:“还不是你这段时间骚扰太过。”马周一顿,看着上官仪的态度…怎么不像先前与他装傻充愣了?上官仪勾唇,眸中透出一丝狡黠。
“你那些个说法太过激进,一看就是替别人来试探的。”“太子殿下……我总得看看殿下的诚意不是吗?”不过也幸好,马周虽然隐约明白李承乾的想法,但那不过是最粗浅的表面。除却李世民,没人知道李承乾真正想做什么。所以李承乾的一些举动落在外人眼中不过一句“激进心太善”,但并非不能理解。
就好比马周,就好比上官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