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骑在马上死死咬着牙,喉咙间翻涌上了铁锈的味道。自从穿越以后,他过惯了优越的生活,哪怕是那五年在鄂州再幸苦,却也触及不到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向来不好,可在这一刻他选择强忍下所有的不适。
终于,他看到护在最外层的暗哨。
一切风平浪静,他赶上了!
李承乾猛然松懈心神,还未等那几个侍卫出面阻拦,李承乾已是一个腿软整个人跌下了马。
一张面孔被泥灰沾染,喉咙间的铁锈味越来越浓烈,脑中却忽然开始断断续续闪过各种模糊的记忆。
头好疼。
李承乾抬头,正对上几柄锋利的刀尖。
他咽下铁锈味,拼命笑着擦去泥灰。
“是我,太子。”
几个禁军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将人扶起。“今夜阿史那结社率恐有异动对陛下不利,我已经吩咐了内侍告诉外围的禁军阻断了他们的后路,如今就怕消息来不及传到内里,你们快…”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直贯穿李承乾眼前的一个禁军的脸颊。“小兔崽子,我说怎么剩下的二十多人迟迟未至,原来是你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阴恻恻的带着别扭的汉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承乾呆愣地看着刚刚还在与他对话的禁军,就这么惨烈得死在他面前。喷涌的鲜血洒了李承乾满头满脸,入眼所至,皆是一片猩红。阿史那结社率忽而仰天大笑,纵马疾驰,放下弓箭,手中一柄弯刀左右砍杀。
“殿下!你先往里头去!”
李承乾曾经骄傲过自己身为现代人,有着不凡的见识,可以一步一步温和地为这个时代添砖加瓦,拯救更多的人性命。可在此刻,他却又是无比痛恨自己曾经身为现代人。他生长的环境太过平和,小时候考虑最多的是在孤儿院打架,是担心害怕饿肚子。
除了刚刚穿越的那一天,他从未有如今日这般直面生死。这是残忍而又血腥的中古时代,对面的人是真真切切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突厥胡人。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残忍又如此恶心的场景。耳边的喊打喊杀声越来越强烈,血腥味扑鼻而来。各种记忆飞速闪过,一点一点不容拒绝地塞入他的大脑,让他头疼欲裂。“反正我们也没有退路了,突厥儿郎们,随我往里头冲,杀不了李世民,杀了他的太子也是赚了!”
头好疼。
混乱的记忆,一幕一幕从前世李承乾出生开始直到他的死亡,一直在循环播放。
可李承乾现下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史那结社率的杀声就在耳边。
不,他都穿越了,怎么可能还是李世民的累赘?!李承乾猛然一个翻滚,躲过堪堪擦来的羽箭。禁军结成了队列,将他掩护在最里面。
李承乾眼角渗出泪水,强撑着不适一把拽住马鞍整个人趴在上头。快,再快一点。
大大大
“怕是出意外了。”
微弱的打杀声顺着微风隐约传来。
本是与长孙如堇睡在一处的李世民猛然从床上坐起。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禁军匆忙闯入,开口就是今夜突厥阿史那结社率叛乱,如今已是连连攻克两道暗哨,眼瞅就要冲第三道而来了。李世民十分冷静,他将长孙如堇拉起,二者一起迅速地穿戴甲胄。动作间他不忘问那个禁军:“我说今日这个时辰太子还未来,他是发现了阿史那结社率的异动?”
禁军点头:“殿下快马来报,提前安排,已经堵死了阿史那结社率的后路,只是他们骑着马,头批冲营的十余人速度太快,禁军有点来不及阻拦。”李世民轻咳,接过长孙如堇递来的弓。
长孙如堇蹙眉:"你的风寒……解决完后必须立马吃药。”李世民笑笑,握了握她的手带她往外走:“要跟我一起出去吗?”长孙如堇没有犹豫快步跟上:“你在外杀敌,我又怎么可能安心躲在屋内?”
“这处寝宫有我坐镇指挥禁军,二郎,你在外当心些,莫要添伤。”李世民松手,翻身上马,身侧聚拢着全部的贴身侍卫。一如既往的,并没有因为当了皇帝有所改变,仿佛此刻的他还是战场上领着唐军百战百胜的秦王。
所以他根本没有思考,就那么自然而然冲在了侍卫的最前头,一如往昔带着唐军冲锋在前。
长孙如堇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再度转身面对剩下留守的士卒,她的面上毫无慌张,下巴微扬,语气镇定。“守好了。”
“守好了吗?”
李承乾喘着粗气询问,眼前越来越模糊,该说不说这几个突厥人也不愧是有点本事的,也或许有他这个太子身份诱人,他们一路冲杀,已经斩杀了五六个唐朝禁军。
只可惜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并没有给他们自己留后路,到现在阿史那结社率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人。
也对,他们的后路早就被他斩断了。
现如今已经有大批援军从外围赶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瓮中捉鳖,也难怪他们的打法这般不要命。
李承乾的身侧是一个禁军,挥舞着长刀保护着他,闻言点头:“算算时间,陛下那应该知晓了消息,最后一道暗哨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