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手抚抚裴寂的后背:“都是第二次了,裴卿怎么还会害怕?”裴寂嘴唇颤颤,没有说话。
李世民袖袍一甩便安安稳稳端坐在李渊对面,他的眸底平静无波。这个男人他曾孺慕过,也曾恨过。
他亲手教会了他如何搭弓射箭,却也亲手带他认识了权力的残酷。强烈的情感早已随着他亲手发动政变的那日消失不见,如今他看李渊剩下的只有无悲无喜。
“阿耶,您累了。”
李渊垂眸,整个人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心气,疲态尽显。“阿耶老了,比不得二郎。”
李世民莫名扯了扯唇角,眉眼之中居然带上了笑意。二郎,这个李渊在武德后期就再也不曾喊过的称呼却再度被他挂在口中。杀子之仇,夺权之恨,如今明明白白横亘在二人之间,李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李世民起身,不愿再看这个儿时他曾依恋过的男人一眼。“朕以凉德,嗣承大统,未能光昭先业,以至上皇为奸邪所蔽,失德于天。”
李渊闭眸,他早该知道的,他这个儿子这么优秀又怎么会把最重要的罪己诏给忘记了呢?
“今者天象示警,日有蚀之,此乃昊天降谴,以儆朕躬。”李世民慢悠悠朝外走去,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禁军。禁军心领神会,悄声禀告:“陛下潜邸旧人还差一个右武卫将军刘德裕。”“此人似乎提前有所察觉,只是到底不敌陛下天罗地网,如今已经在押来的路上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脚步不停,一把推开殿门。日蚀已过,那煌煌烈阳重临人间,大片光斑撒入,刺得李渊不自觉侧身避开。
“父子至亲,朕为人子而不能察父之过,为君而不能诛佞臣之恶,致使君父蒙染污名,朕之罪也!”
李世民拂袖,侧首盯着李渊的双眸。
“阿耶以为这份罪己诏如何?”
李渊大笑,不就是父慈子孝吗?
“我儿自是处处都好!”
李世民叹气,神思忽而有些恍惚,却恰恰在这一瞬电光石火之间,焦急的童音响起。
“阿耶你今日没事吧?!”
跑得气喘吁吁的李承乾满目都是忧心。
他紧赶慢赶回宫,不料一回来宫中处处戒严,阿娘奶娘都找不到。现在想来奶娘分明早就知晓了今日之事,他实在是太过迟钝。李世民的心瞬息便被这般纯粹的牵挂给浸软了。他身边热热闹闹的一直便有许多人陪着,又做什么要过多在乎一个李渊呢?“无事,承乾.……
李承乾长舒一口气,笑容满面地想要上前迎接自家老爹,谁料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好似成了慢放动作。
他清晰地看到李世民的神情骤然肃杀非常,他的动作很快,转瞬从身边的禁卫腰间夺过长弓。
乌木长弓泛着奇异的光泽,弓弦紧绷如满月,箭簇直指他的方向,手稳得不见一丝颤抖,甚至连眼都未曾眨过一下。箭出,破空。
快得几乎叫人听不清风声,如流星贯日,一呼一吸间已然擦过李承乾的发髻,一箭钉入他身侧之人的心口。
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李承乾的面颊。睫毛上湿漉漉的,腥气难闻的气味钻入鼻内,难以忽视的作呕感直冲脑门。李承乾愣愣转身,就见那个人尚且保持着朝他扑来的姿势,面上表情扭曲狰狞,那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轰然一声瘫倒在地。刘德裕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押送上来的一瞬间好似猪油蒙了心,见着了毫无防备的太子诡异地生出了想要挟持求生的念头。却果然没有逃过天策上将的羽箭。
那把昔日在战场上为他们开辟前路的弓,如今对准的却是曾经被他保护的人。
可谁叫他选择了背叛呢?
直面战场上狠戾的天策上将。
哈,能死在这样的箭下,倒还真是……无憾。李承乾胸膛剧烈起伏,奔跑过后的疲倦,直面生死的惊惧,死人面上充满恨意的神情,无不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的太阳穴涨涨的生疼,心跳得太快,快到他几乎无法呼吸。在他昏过去的最后一瞬间,落入了一个安全又温暖的怀抱。他下意识死死攥紧男人的衣襟,已然是完全信任的模样。大大大
李承乾恍若游荡在一个温暖的空间,意识昏昏沉沉,睁开眼的刹那,仿佛有个现代男人与他对视,男人气质温和。
李承乾猛然睁开双眸,冷汗布满额角。
这不是他上回在空间中忆到现代时看到过的陌生男人吗?!李承乾沉默不语,第一次来到这神秘空间没有直接打开手机,而是盯了许久后才慢慢地握紧。
不论这个金手指会为他带来什么,这都是他目前唯一能仰仗的存在,他做不到放弃。
李承乾深吸口气,熟练地登上了论坛。
倒是运气好,他前脚才想着要种棉花后脚就因意外进了空间。贴子不能太无趣没话题点,不然根本没几个人会回复。想要引出棉花,棉花保暖防寒,嗯,说不准可以由李世民打高句丽引出…李承乾思绪放空,猝不及防的害怕过后,李世民方才那一手帅炸了的箭术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复现。
那手臂肌肉的力量,那冷峻严肃的表情,那杀伐果断的动作,身为男人的他火速就被迷倒了。
不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