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打量着气绝的青霭,没有逃跑,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看了会,又后退了几步。
李晔提着剑,喉间泛着血腥气,一步步地挪到姜嫄面前,将剑抵在了她的脖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你想杀了我吗?"姜嫄却笑了,轻轻牵起他的染着鲜血的手,“你流血的样子真好看。”
她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攀,浑然不觉还有把剑抵在脖间,“是你先主动招惹我的……不是吗?”
李晔俯视着她,想在她眼底看到伤心,悔恨,亦或是别的什么。可他却只看到了……情/欲。
李青霭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冷漠得近乎无情,反倒为此产生了情欲。李晔满心的爱与恨,都在此刻成了笑话。
他到底爱上了什么样的女人。
“滚。"李晔重重甩开了她的手,声音嫌恶,“滚出这里,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杀了你。”
姜嫄摔在了软榻上,乌发倾泻,仰起头含着泪看他,衣襟微乱,锁骨上红梅点点分外刺目,“我不走,你杀了我吧。”李晔握着剑柄的手指咯吱作响,一把扔了剑,掐住了她的脖颈。他已经杀红了眼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方才你把剑扔给李青霭的时候,可又想过我会杀了你的奸夫?”
她在他掌下逐渐窒息,眼中却盛着诡异的欢愉,苍白的脸渐渐变得潮红。她痴痴地望着他,语气轻快,“想过,你死了亦或是他死了都行,活下来的才是爱我的人。”
李晔根本就理解不了她话中的含义。
只要是正常人都理解不了。
他凝着她眼眸里的潮气,顿时想松开了她,可她却咬住了他的虎口,尖利的牙齿如同钉子般钉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李晔看着她身体如蛇一般,缠着他,厮磨着他……他有种作呕感。
他的身体在疼痛,肩头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却为此更加兴奋。
李晔眼角的泪痣,几乎真的快成了恨到极致流下的血泪。她完全就不是个正常人。
以蚕食别人痛苦为欲望的怪物。
他幻想中纯洁干净的感情,在此刻全部破灭。她脸颊上都是血,裙衫上也都是血,咬着他虎口的唇蓦然鸣咽一声。她的身体渐渐变软,跌坐在软榻上,“你不舍得杀我。”她仰起潮红的脸,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笑得天真又单纯。“你爱我,我不走,我也哪也不去。”
李晔撕开了她脏污的裙衫,银发垂落,混着两人交缠的血,在软榻上像是一条蜿蜒的血河。
她声音冷漠,“不愿意走,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狱。”李青霭是被断断续续的呜咽惊醒。
他睁开眼时,胸口的剑还插在胸膛,随着呼吸颤动。李青霭却顾不上,挣扎着抬头,寻着哭声的方向。他看到了软榻上的两具交叠的身影。
李青霭顿时暴起,几乎想要杀了李晔。
他挣扎着要起来,可身体被胸口的剑钉在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李晔。
渐渐的,他察觉到了不对。
那哭腔里更多的是隐秘的欢愉。
姜嫄指甲几乎陷入了李晔的背肌,看起来可怜兮兮,被按在软上……李晔肩膀的血洞还在淌着血,却死死掐着她的腰肢。他脸色煞白,鲜血染红了两人交缠的身躯,身形摇摇欲坠,体力不支。她却死死地缠着他,不松开他。
这种场面更像是她在主动蚕食着他,吞没着他。即使她看起来才像是被强迫的人。
……元娘为何会欢愉?
李青霭一直不太清醒的脑子,因着心口剧烈的疼痛,有那么瞬间变得清醒。他的尸首还在这里,她什么会欢愉?
为何会欢愉……为何会欢愉……
这种想法成了种魔咒,萦绕在李青霭的脑海之中。他的眼眸在淌血,唇中也溢出了血,鲜血流淌在精心描摹的眼眸和红唇中。而李晔对此无知无觉。
他不再爱她,开始恨她。
没有谁会爱上一个疯子。
他喜欢的姑娘,一直是那个坐在船头喝醉了酒,傻乎乎在水底捞月的粉衣女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欺骗他耍弄他背叛他,想要杀了他的疯女人。他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似是要将她唇上别人的吻痕狠狠抹去,最后重重地咬住了她的唇。
李晔也几乎觉得,自己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失血过多,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束发的金冠早在打斗中掉落,他满头银发染着血,苍白妖冶的面容此刻笼着层深深的死气,朱红衣袍浸染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像是盛开着妖异的花朵。“噗吡”一声。
长剑没过血肉。
李晔垂眸望着一剑穿心的长剑,他没有回头去看杀他的人是谁,竞然觉得解脱。
他视线死死凝着软榻熟睡的女人。
母后说的没错,情爱果真如穿肠毒药,让人眼盲心瞎。因一个负心女而死,他实在心有不甘。
不知死在这异国他乡,魂魄可能回到故乡……李晔闭上了双眸,倒在了地面。
李青霭疯癫地笑了起来,不断地擦拭着眼底流淌的血痕,血痕又不断地从眼眶淌下擦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