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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考的学子,什么四书五经也早已滚瓜烂熟,这根基早已夯实了,此时正需这般猛火淬炼、目的明确去读,没有的,就是为了登科!

那就必得精读、熟读,将那书中题目嚼得稀烂,铭刻于心!尤其,丙字号、丁字学斋的学子,除了卢防一个,大多都是寒门小官小吏出身。他们不是甲乙两个学斋的高官子弟,更不如辟雍书院里有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或是家中有金山银山的富商子弟。

如他学斋里的柳淮言,往上数三代,家里还是杀猪的。是他曾祖父杀猪挣了家业,给他阿爷买了个吏员当,他家才开始走上读书取仕的路。又因他伯父考到四十突然得了举人有了个芝麻官当,他才因“是家族里最聪明的"被他伯父看中,进国子监读书。

他们家族三代人同心协力,拼了命,才举起一个柳淮言,才能让他能够坐在国子监里,与其他轻而易举便能得到这一机会的官宦子弟一同读书。邹博士也是寒门出身,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些老博士满嘴仁义大义,满嘴读书如何高贵,但对寒门子弟而言,科场扬名虽难如登天,却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他们别无选择了。

而这本"三五”,只不过将那些独属于权贵的路,劈成了两条,分了一点微末的希望给普通人罢了。

所以,今日今时,当邹博士发现压中了考题时,只觉一股热血“轰"地冲上顶门!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攥着手中那本因反复批注、解答学子疑问而早已卷边破烂的“三五”,失声大吼了出来!他浑然不顾周遭其他博士们那惊愕侧目的眼神,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似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烧。

他比那些在考场上的学子还要狂喜百倍!

嘴角一旦咧开,便再难合拢,邹博士仰头爆出一阵洪亮的大笑,捏着那破书,如癫似狂,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

他是整个国子监里最年轻的主讲博士,丁字号学斋,是他为官为师的第一批门生。他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和一身所学,那份期盼,甚于学子自身。春闱之前,国子监的博士里,唯他一人,将“三五"中所有模拟真题工工整整手抄下来,又将丁字号学斋的应考学子悉数唤来。其他的学子已渐渐放松心神时,他还领着学生一场接一场地堂考,平日里岁考旬考榜上名次愈靠后的,他愈发紧盯着他们读。不少老博士嘲笑他,连丙字学斋的朱炳都对他这样的行为当众嘲笑,说:“这本书不过是两个老博士寻个门外汉编的玩意儿,既非官刻,也非大儒手笔,你这般兴师动众折腾自己的学子,所为何来?你的丁字号学斋,与我门下的丙字号都是一样,除却一个卢防,全是寒门,你们学斋里甚至还有祖上操刀屠彘的,短短三十日又能做什么?你这当博士的,竞也带头"抱佛脚′?可笑!何况,你且睁眼看看,你抱的可真是佛脚?可别是驴脚!”引得哄堂大笑。

这一切,邹博士都默然受了。他不觉自己有错。他也是科场滚过来的人,自认眼力不差,书的好坏,岂因编纂者的出身而下定论?他不管不顾,依旧每日天不亮就盯着学子刷题、收课业,夜夜熬油点灯,伏案批阅。日复一日,月余下来,他人瘦脱了形,年纪轻轻还有了好些白发。但他就是如此,与丁字学斋的学子们一道,将那本“三五"从头至尾,硬生生啃了两三遍!甚至他自己因受此书启发,也编了考题加考。每一题,每一解,每一处重要的条目,都让他的学生啃透、嚼碎,再咽下去了。便是春闱前一晚,别学斋的学子早已放松歇息,他却仍将丁字号的人拘在学斋里,不许他们出去闲逛吃酒。

灯火昏黄,他立于堂前,对着这群即将上阵的弟子,说了最后一番话,一开口便是一句苦笑:

“你们恨不恨我?”

“是不是现在还在心里骂我呢,平日里管得这般严便罢了,这'邹扒皮′竞然连最后一日也不肯叫你们松快松快?如此可恶!是不是?”学子们都尴尬地低下头去,背地里取的诨号还叫先生知道了。邹博士却没生气,继续说:

“明日一早你们便要赴考,我怕你们不慎喝得醉醺醺,头痛欲裂,把读的书、做的题,忘个精光!更怕你们这股子临战的意气也散了!十年寒窗,数年苦读,邹某与诸君并肩熬了三年,这是上千个日日夜夜啊……如今,你们终于要下场了。”

“最后一日了,也不知将来还能不能与诸位相见。今日,我便对诸位坦诚相言吧。我初入国子监,初见诸君,心中常怀愧疚忐忑。因我不比那些教了几十年的老博士,故而只得待你们更严苛些,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身所知所学,尽数教给你们。只因我与你们一样,无显赫家世,无高堂荫庇,也无万贯家财。我与你们一样,当年仅凭胸中一点不甘心、不服输的心气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考的进士。我不愿因我之故,误了你们前程。

今日,我可坦然地说,这三载,我对诸君问心无愧!我也深信,你们日后回望,也不会因这三年的辛苦而抱憾后悔,因为我与诸位,都已竭尽全力。”“群山虽难越,但行则必达!先生在此……”“等你们凯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无数冲上来的学子们紧紧围住了,他与他学生们在科考前抱头痛哭,但今日,他更要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了!因为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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