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哥哥(一)
众人齐齐看向他,不可置信:“你?”
原本还在争执的两兄弟也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眸中满是惊疑。郗言衡和钟声越接触不多,只知道是个訾陬军中贪图富贵的军医,帮着把郗月明掳了来,除此交易外再无瓜葛。
郗言御则与钟声越相识较早,彼时他广召天下名医复刻兰生露,由此认识这个赤脚大夫。后来自己四处逃亡,他也一路跟随处处打点,郗言御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也从未想过,他跟在自己身边是别有目的。到了现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出现了这么个意料之外的人,真是打得双方措手不及。
震惊过后,郗言御立刻反驳:“空口无凭,你说你是先帝血脉,证据呢?”“老弟,证据好说。”
钟声越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个玉坠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这玉坠通透莹白,散发着一股冷意。凑近些看,还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霜纹在流动,仿佛是被封存其中的雪山寒气。
郗言衡已然认出了这物什,失声道:“这不是父皇的玉坠吗?怎么会在你那儿?”
话毕,立刻被郗言御瞪了一眼。
“很像,是吧?"钟声越上前几步,“但你看清楚了,这上面的图案是訾陬敬奉的狼神,背后的纹路也不是鬼画符,是訾陬古语的撰文。”他的表情冷了下来:“这是我母亲的东西。”“用班珠雪山深处的寒玉雕琢而成的坠子,如此纯粹的玉料,再寻半块相似的都难。整个訾陬都无人能复刻,更遑论没有雪山、不产寒玉的云郗。”“訾陬的曲抵老将军得了寒玉,制成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坠子,原本是要送给他的两个女儿的。但曲家的小女儿与一个云郗商人相恋了,那商人有热症,她便将寒玉坠子当作定情信物,送了一枚给那个云郗商人。”“巧的是,鸿禧皇帝也有热症。”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众所周知,鸿禧皇帝当年兄弟很多,他能登上帝位,是因为借助了訾陬的力量。一朝登上大宝,却又出尔反尔重创訾陬,这才有了今日訾沭起兵的境况。”
钟声越微笑着面向众人:“那么,究竟是怎么借的力?又是怎么重创的呢?”
他说到这儿,众人大抵都明白了。从前总以为先帝利用訾陬一事虽有错处,但也可见其智谋,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个利用,竟然是利用一个女子的感情钟声越缓缓收起玉坠,望向面前的兄弟俩:“每逢夏季,都煦都会随身佩带这枚坠子,诸位想必都见过。当然,皇帝的配饰,宫中也都有档案记录在册,若是不信,我们也可以当场来查验。”
他最初入宫,只是为了研究兰生露。彼时郗言御正在为大公主成婚的事焦头烂额,拟了好多陪嫁的珍宝饰物。钟声越匆匆一瞥,竟从其中发现了一枚熟悉的坠子。
他这才起了疑心,一路追随郗言御,不动声色地调查着这件事,最终才探得了自己生父的身份。
此刻,自己终于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了。
钟声越如释重负,叹了口气,心知这件事便是两国恩怨的起始。当然,母亲最终也没有好下场。
她抛却贵族的身份、抛却在訾陬的一切,千辛万苦地生下了儿子,只是为了跟心上人在一起。可是在她满心欢喜地去找郗煦时,得到的却是他毫不留情的抛弃,郗煦甚至利用她被情爱冲昏头脑时的口不择言,套取了訾陬的情报,重伤了老汗王訾阖,訾陬也因此元气大伤。
等她终于悔悟,早已为时已晚。故国因她而受到重创,姐姐曲雅也被迫与心上人分别,答应了嫁给訾阖。她不敢想姐姐是不是在替自己赎罪,只是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回去了。
钟声越对流浪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仍然清楚地记得,姨母曲雅将他抱上马背带回訾陬的情景。
想到这儿,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温情,不自觉地看向訾沭和郗月明的方向,微微垂头,似乎有些歉意。
“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赵家将领有些着急,忽而道:“单凭一个玉坠子,能说明什么?这是先帝当年打訾陬的战利品也说不定。左右现在先帝不在了,还不是任你胡说?没有对证怎么都算不得真!”
钟声越听得这话,轻笑一声,也算在意料之中。“先帝是不在了。"他的目光缓缓锁定奄奄一息的赵德妃和宋贤妃,“但这儿还是有知情人的。”
见他盯上二人,郗言御和郗言衡下意识就要阻止。哪知訾沭打了个响指,明月立刻如鬼魅般出现,只一招便挡住了二人:“止步。”二人骤然警惕,不知訾沭在这里还布置了多少这样的暗卫。赵德妃被当胸刺了一簪,此刻已然出气多于进气。钟声越率先来到她身边,凑近问道:“宋贤妃说她儿子是长子,那你说是也不是?先帝到底还有没有更大的儿子?”
原本已经濒临昏迷的赵德妃卒然睁大眼睛:“不是!”从前只是不想多个竞争者,可现在事态不同,郗言御卷土重来,若这个竞争者是与郗言御竞争,她拼尽全力也得给宋贤妃母子添堵!她抽着气,还在竭力喊着:“有别的!姓宋的几字……才不是什么皇长子!”钟声越满意了,转而来到宋贤妃身边,取下蒙面黑巾,随即一针给人扎醒,温声道:“赵德妃母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