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月明微微黑了脸:“暂且不用,我还是骑我的黑鬃马。”她的黑鬃马健壮、漂亮,是訾沭亲自给她驯服的。他们曾共骑着这匹马去兜风,自那时起,她就很喜欢这种策马奔驰的感觉。跟在身后的乌冷极有眼色地附和道:“对的对的,小白也不差呀,能跑能跳的。”
郗月明学骑马的时候多是乌冷陪着,雁儿这也是头一次听到马的名字。她神色一滞,不确定地问:“你说可敦的那匹黑鬃马……叫什么来着?”乌冷坚定地回答:“叫小白!”
可敦的马,想来是没别人敢给取名的。
罢了罢了,小白就小白吧,这种取名风格怎么不算可敦与汗王的心有灵犀呢?何况这名字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毕竞跟"跑得快”一样,让人一听就知道这马的特征。
雁儿听从吩咐,把跑得快牵了下去,随即呈上了汗王的书信。郗月明照旧回到宫中,才拆开书信细细看起来,纸上的字体潦草,她几乎能想象出,訾沭借着月光叼着毛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比划的模样。訾沭并没有因为写信而变得文绉绉,只是把他那番口水话搬到了纸上,看着他的信,就好像他本人站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讲话一样:“你放开手脚去干,我知道你,聪明着呢。再不济也有母亲和王叔他们给你兜着,不要怕。”
信纸就那么点大,装不下他要说的话和过于潦草的字体,似乎不够用了。郗月明将纸张反过来,见背面仍有一句不放心的交代:“要是有人不听话,你记下来,等我回去揍他!”
郗月明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将他信中缺失的笔画一点一点地补好,等晾干后,珍重地折起来,与他之前寄回来的信一起放进匣子里。
如今战局向好,且訾沭来了这么多信,也不好一直拖着不答。她终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信纸,落笔成文,提醒他保重。她的字迹娟秀,细细写明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末了玩笑般地调侃自己:好像专政之举,恐怕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不知道有你,要把我当作汗王了然而,訾沭的回信比她的更不着调,信纸上只有斗大的五个字:“我要当王夫!!!”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依旧是学骑马、看战报、处理政事。郗月明在云郗宫中察言观色慎之又慎时,并未想过,女儿家的心计也能搬上朝堂,发挥更大的作用。星空之下,郗月明走在前方,雁儿与乌冷牵着小白紧随其后。她自管事以后,就时常要接见因战事而到访的各路首领。而今夜到访的这个人更不一般,与郗月明一样,她是一位公主。更确切地说,是一位来自云郗的公主。
郗月明感念訾沭的信任,既担了这份信任,也合该以訾陬的利益为先,把事情做好。她抬头去看漫天星辉,望着那颗异常明亮的天狼星,心知至少在这一刻,訾沭是与自己同在的。
她现在对訾陬的风俗已经相当了解了,知道他们信仰狼神,并选取了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作为供奉。他们成亲那天,正是对着天狼星,许下了厮守一生的诺言。
雁儿顺着郗月明看的方向,发现目光尽头正是天狼星。她与乌冷对视一眼:可敦这明显是在向天狼星许愿啊!
她不由得好奇,开口问道:“可敦是在请天狼星保佑汗王吗?”哪成想,郗月明竞然摇了摇头。
“那颗星星,和訾沭抹额上的红宝石很像。”天狼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星,而訾沭,是这人间最勇猛神气的狼王。此刻的自己是他的妻子,也是訾陬的可敦,孰轻孰重已然见了分晓。更何况,与自己纠缠最深的宋贤妃如今正被关在牢狱里,至于云郗的其他人,都只是陌路而已。
话音刚落,人已经在一方宫殿前站定,雁儿出声提醒:“可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