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中考模拟卷一张张铺开，从最薄弱的物理开始。一片红叉叉里，顶上58分的数字十分鲜艳。

刚开始靳准也阴阳过一一一“你完全不学的是吗？”小孩以纯天然的诚实克他：“不是啊，我只学了课本上的，又没学试卷上考的这些。”

陆清玉不是第一次来找他写题，所以靳准也习惯了她夸张又卡哇伊的文具套装和笔。

上次在学校聊天群里还闹出过笑话。

有人偷拍了靳准，发到论坛里问他哪个院的。照片里的男生穿着衬衫长裤，脸部线条锋利锐气，但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一支彩色的笔，笔盖上还挂着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是之前陆清玉和同学到迪士尼乐园买的周边。反差感太强，难免让人多看几眼。

本来靳准在大学这几年都挺低调的，他在校时间极少，出勤率算入学分的规定在他这会变成例外。

平时顶多过来考个期末，也就考试周前后能见到他。但从陆清玉来学校找他之后，他隔段时间就被人偷拍，投到表白墙里。咖啡续了两次，三张卷子讲完。

买单前，靳准又拿了杯冰激凌，转过头看向窗户边的位置。陆清玉收拾书包，慢慢吞吞得像只蜗牛。

她其实不是过分温吞的性格，相反有些咋咋唬唬的。从进门那一刻就笑得唇红齿白，出现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期末周备考大学生里，显得过分有精神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在那踌躇什么。

等他端着那杯冰激凌走到门口，陆清玉背好书包跟了上来，自觉接过他手里的食物：“谢谢。”

靳准看了眼天色：“快下雨了，我去车上拿把伞。”“我们去吃饭吗?"陆清玉跟着走，“我跟你一起去拿伞！”他迈开长腿往停车场走：“嗯，去附近吃，不开车了。”晚饭时间，挺多人往食堂那走。

他们快走到停车场那，路上就没多少人了。陆清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从口袋里把那封信递给他：“这个，是高中部那个学生会会长托我给你的。”

靳准一脸莫名其妙：“高中部？”

“对啊，你上次不是来接我吗，跟我走在一块的那位漂亮学姐就是高中部的。"她解释道，“学姐还是艺术班表演系的，我觉得学姐是我们学校的初中和高中全加起来、最好看的女生！”

他背着电脑包，手抄兜，不悦地睨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清玉低头，理亏地说：“我都答应了帮她送给你的。我们初中部学生会的会长是她朋友，上次查我迟到，扣了我两分……好不容易帮我划掉了呢。不然到了下周一，我就得去扫操场。”

靳准给气笑了：“我就值个两分？”

她咕哝：“干嘛这么不近人情，只是让你收信而已。”“喜欢当信鸽？"他抓着她书包带，把她推远了点，“来，打开，念给我听听写的什么。”

陆清玉都初三了。

当然知道这里面大概会写什么。

但她觉得自己也只利用了靳准一次，他怎么能这样得理不饶人：“我才不要念这种东西，这是别人写给你的。”

靳准脸色沉下来：“念。”

他很少凶她，但7岁的年龄差和一层收养关系在那，威严也是潜移默化在的。

只要语调正经点，就够吓到小孩了。

陆清玉果然被凶得一边掉眼泪，一边哆哆嗦嗦地站在他跟前拆信封，没吃完的冰激凌化了一手都不自知。

靳准冷眼看她，半点要哄的意思也没有。

羊肠小道这正好经过一个女同学，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笑着穿过灌木从，走过来时，才瞧见他跟前的陆清玉。

小孩穿着初中夏季校服，哭得很省心。几乎都没发出多大声音，走近了才听得到细细的呜咽。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语气温柔地帮擦眼泪：“小同学，怎么啦？”猝不及防被陌生人靠近，陆清玉没什么安全感。她哭着拽住靳准的T恤下摆，往他身边躲，手上冰激凌也抹到他衣服上。女生也没觉得尴尬，直起身：“靳准，她是你妹妹吗？”“不是，我冤家。"靳准没闲聊的心思，拎过陆清玉的后领口，“东西丢了，去吃饭。”

陆清玉委屈巴巴地照做，找了个附近的垃圾桶丢了那封信和没吃完的冰激/交。

一抬眼，看见靳准直接往前走了。

她赶紧追过去，经过那女生身边，小声道了句谢谢。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傍晚的天色一下黑了一大片。屋顶上的乌鸦乱飞，整座校园都落入豆大的雨声里。在车上喝了口水，拿着湿巾把脸和手擦干净后，陆清玉缓好了些。靳准去洗手间换了件卫衣，要锁车门：“书包丢里面，先去吃饭。”陆清玉不情不愿地把车里的伞拿出来。

他这会儿才好好跟她讲道理：“以后少干蠢事。”“其实我也觉得不好，你要是谈女朋友，她就会变成我的后妈。“"陆清玉睫毛还是湿的，振振有词，“小说里都是那样写的，然后你也会讨厌我，就不给我钱上学了。”

但她气还没消，莫名其妙被他凶得哭了一顿，还被别人看到了，好丢脸。明着还击不了他，她暗地里还一堆招。

靳准撑着伞，她就在伞下另一边蹦蹦跳跳，溅他一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