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猛地旋身挥棒横扫,裹着灵力的劲风将拱桥石墙震出蛛网般的裂痕。苏妙弋凌空翻身避开,足尖点在狼牙棒尖借力跃上桥头,却见那眼前忽起浓雾,再看不清那恶汉与女童。
大雾初散,那恶汉与女童竞凭空消失,地上只余一张裂成两半的面具。“幻术?“苏妙弋蹙起眉心,手中双刀握得更紧,冷声道,“何人引我至此?有何贵干?”
她独自一人驻足立在桥头,忽觉雾霭中暗香浮动。抬首望去,千年合欢树垂落的红绸在夜风中轻摇,河灯顺着水波撞上桥墩,惊起流萤万千。殷穆自漫天飘落的合欢花雨中走来,束额歪斜沾着绯色,捧着木匣的手微微颤抖,走到苏妙弋身边时单膝跪了下去。“师姐。"少年嗓音清亮,眼底映着三千明灯,“我想赠你一件东西。”“原来是阿穆呀,"苏妙弋见是师弟,双刀还鞘,漾开三月春水般的笑意,“送我东西,需要这样大的阵仗吗?拿来我看看。”殷穆颤抖着手掀开盒盖,只见其中置着一枚玲珑骰子,在夜色里绽出星子般的碎光,“师姐,我无亲无故,从前流落人间,便与乞儿无异。是师姐日日照顾我,陪我修炼,伴我长大,我.……”
合欢树簌簌摇落花雨,万千红绸在晚风里舒展如蝶,将少年忐忑的尾音裹进温柔夜色。
“当年你赠我炼器至宝,今日我想赠你护心之物。”苏妙弋指尖摩挲着玲珑骰的棱角,萤火虫的微光映得少年眼底星河流转。她忽觉掌心发烫,像是捧着团灼人的炭火,连耳后都蔓起热意。“师姐,此物名为玲珑骰,其中嵌了三百六十道护身阵法,你戴着它,只要不对上师尊那样的绝顶高手,寻常杀招它都能替你挡下。"合欢花落在他乱翘的曩发上,少年浑然不觉地向前半步,“我知师姐修为高深用不上这些,可当年你为我闯魔界落下的旧伤总在雨夜作痛。我、我就是想、让你以后少些痛·.…“阿穆。“苏妙弋微微一笑,望着河面飘来的莲花灯,声音比月色更温柔,“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护着你是应当的。”殷穆像被火燎了似的跳起来,嘴角顿时垮了下来,不满道:“我不是孩子了!我早就比你高了!上个月出宗门任务你没和我一起,我一个人也能制服作的魔修!"他越说越急,“你看这满树红绸,哪个孩子会…“啪嗒"一声轻响,殷穆腰间悬着的传音玉牌忽然断裂,他慌忙去接,脚下却倏地一滑,整个人扑进了苏妙弋怀里。隔着轻纱衣料,他能清晰感受到师姐骡然加快的心跳,合欢花的甜香混着她发间月桂芬芳,香得他头晕目眩。“当心!"苏妙弋连忙伸手扶着他的腰,指尖无意掠过后腰束带。殷穆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活像只煮熟的海虾,手忙脚乱要起身时,袖中又不小心掉出一截皱巴巴的红绸。
苏妙弋俯身拾起,借着河灯看清绸带上歪扭字迹-一“愿师姐岁岁安康,若得相伴,折寿千年亦甘愿"。
晚风卷着花瓣扑上苏妙弋的鬓角,千年古木垂落的丝绦拂过肩头,那是有人愿求伊人一顾而亲手系上的祈愿。殷穆趁势握住她执纸的手,眼底映着两岸河灯,亮得惊人:“师姐,你说过,刀修最忌心有挂碍。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前路多少凶险,总有人会拼了命护你周全。”他闭了闭眼,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声道:“我就是想和你说,我、我心悦你!”
桥下忽有画舫驶过,琵琶声惊起水间白鹭。苏妙弋望着少年眼底晃碎的水光,想起他儿时攥着自己衣袖入睡的模样。当年糯米团子似的小童,如今掌心已能将她手指完全包裹。
“原来阿穆是要说这个呀。"她轻轻一笑,指尖点上殷穆急出薄汗的鼻尖,“只是修仙之人最忌妄言折寿,这规矩还是我教你的。你可忘了?”月光漏过她纤长睫羽,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殷穆看着她,只觉眼前人如镜中月、水中花,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远去。他慢慢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对不起,师姐,是我冒犯.”
未尽的话语湮灭在突如其来的拥抱里。苏妙弋将脸埋在他肩头,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畔:“往后,不可再说这种话了。”“师姐,你….你答应了?“殷穆僵着身子不敢动,指尖悄悄攥住她一缕发丝。
“嗯,我答应了。"他听到意中人如是答道,语气中漾着他不敢细想的温柔。殷穆耳尖红得要滴血,话却哽在喉头。忽有花灯顺流飘过,映得眼前女子笑靥如画。他心一横闭眼凑近,唇瓣将触未触时,桥下画舫歌声顺水飘来,唱的正是一阙《南歌子》:
“鹊桥合欢卧,月老媒红重。
灵根千载证情浓。
多少春心都付、绛绡中。
旧枝缠相思,殷勤语晚风。
从来痴字最玲珑。
说尽人间未老、是初衷。”
“没亲上。”
重妩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果不其然,被身旁一脸正色的芙摇狠狠剜了一眼:“小小年纪,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重妩耸了耸肩:“芙摇师姐,方才殷师兄凑近时,你眼睛瞪得比我都大。真的真的。”
“你!"芙鳐怒不可遏,却蓦地想起二人还躲在灌木丛中行偷窥之事,只得心虚地压低了嗓音,“咳,我那只是、我就看个热闹而已!”重妩敷衍地一点头:“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