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反应,以为她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只好解释道:“这就是说一一太后娘娘被先帝打啦!”
重妩…”
“请问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显而易见啊!"胡勇觉得自己发现了一桩大秘密,颇为洋洋自得,“这宫里还有谁能高得过太后娘娘去?您想啊,普天之下,又是深宫禁苑,除了那位,又有谁敢对娘娘动手,把她伤成这个样子?娘娘受了伤又为何不敢让太医院的人来瞧,只让身边宫女偷偷摸摸地来尚药局取药?原因很简单--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嘛!”
重妩眸色渐深道:“所以你们断定太后与国师私通,被先帝捉奸在床?这又是什么道理?”
胡勇轻哼一声,不屑道:“女侠,这你就不懂了吧。先帝贵为天子,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太后娘娘又得犯了多大的错事才能让先帝下狠心这般伤她?那肯定是因为气得要命了嘛!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给男人戴绿帽子更让人恼火的啊?”他语气愤愤,如同给先帝打抱不平一般,话里话外都在谴责荀榕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听得重妩心头火起,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脚。胡勇挨了她重重一踢,“嗷"的一声痛呼,她又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你脑袋里就只有男男女女裤/裆里那点事?”
胡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鸣鸣乱叫了半天,重妩方才松开手,他立马又叫道:“不信便不信嘛!那我问你,若先帝不是因为太后与国师私通才将国师诛杀的,为何国师暴毙得如此突然?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独揽大权,又为何特地颁谕旨要为国师修建陵墓?还不是要为她的老相好平反嘛!您品,您细品!”闻言,重妩倒也冷静下来,只听胡勇又嘟嘟囔囔道:“可怜国师大人一辈子光风霁月,行了多少善事,积了多少功德,到头来却看上了皇帝的女人,被天家丑事牵连。得,你瞧瞧,这下小命都难保!”重妩听着他胡说八道,强忍着将他舌头割掉的冲动,慢慢松开掐住他肩膀的手,刀锋在他喉间一闪。
“今日之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她贴在他耳边低语,心平气和地叮嘱他,“你方才所言,字字句句皆是杀头的死罪。若一旦被人知晓,不仅你那位相好阿香得死,你这项上狗头也难保。”
胡勇被她挟持着不敢动,颤抖着点点头。
“记住了,"重妩低声道,“我是在救你。”话音未落,寒光乍起。胡勇尚未惊呼出声,便觉后颈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重妩收刀入鞘,将被打晕的胡勇拖到一旁假山后藏好,确保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后,便提步向崔兆所居宫室奔去。
胡勇虽是胡言乱语,却仍让她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她只知道,这些日子种种事宜,终于拼凑到一起,教她窥出了几分幕后真相来。如今,她只需要最后一份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然而当她心急如焚地疾步穿过重重宫阙时,一滴冰凉的雨水毫无征兆地“啪嗒″砸在她脸上。重妩随手抹去脸上水渍,却无端觉得寒意直钻骨髓。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现出那座熟悉宫宇。崔兆居所就近在眼前,她却心下一沉,猛地刹住脚步。
事实上,就算她不想停步,也无法再前行。前方黑压压的玄甲卫包围着宫殿,三列铁甲森然列阵,长载寒光连成密不透风的墙。见重妩步履匆匆赶来,为首的统领立刻将长戟一横,截住她去路,冷声道:“止步!”重妩无心与他纠缠,亦摆出一副冷淡姿态:“让开,我要见崔兆。”拦她的那人分毫未动,只是将寒铁戟尖直指她咽喉,话语中已有了警告的意味:“殿内有贵人在此,还请姑娘莫要冲撞銮驾,否则莫怪我等手中刀剑无眼!”
重妩平静道:“是谁在里面?”
那人厉声喝道:“放肆!凭得无礼!"说着大步上前,要将她赶出去。他粗鲁地推操了重妩一把,她佯装站不稳般,脚下一个踉跄,作势便要扑倒:“哎呀!”
她还未跌倒,一双枯瘦如鹰爪的手虚虚一拦,将她稳稳扶住。重妩抬眼望去,见扶住她的人是个眉目温厚的老宦官。她从未见过此人,想来是殿中之人的心腹。那宦官手捧拂尘,浑浊眼珠扫过重妩腰间玉牌,枯树皮般的脸上忽然堆起个谄笑,躬身施礼:“原来是仙师驾临。只是仙师来得不巧了,太后娘娘此刻正在宫室内探望崔大人。娘娘懿旨,闲杂人等不得扰乱。还请您稍待片刻。”
重妩大声质问:“崔兆伤势极重,才刚醒来不久,太后娘娘有什么急事要找他?″
她踮起脚尖,越过玄甲卫阵仗,眯起眼望向灯火通明的内殿。殿宇雕花窗棂透出两道隐隐绰绰的剪影,一袭华服的女子正俯身将什么东西递给榻上之人,鬓边凤钗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老宦官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见重妩怒视着自己,他温声开口:“崔大人乃是国师生前座下渡厄使副统领,于江山社稷亦有大功,"他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娘娘慈悲,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请崔副统领帮忙解释一事,并为其另加敕封。”重妩蹙眉道:"何事?”
“关于一一渡厄使得道飞升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