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打金银首饰打得极好的老师傅,时不时会给她打上一件回去,却不知她为何单对那只红玛瑙镯子放不下。何况那只镯子是她自己心血来潮主动问他要的。九鲤看他一眼,低着脸嘟囔,“您带回镯子那天,下着好大的雨,马车在路上翻了,镯子滚到山崖底下去,您爬下去找它,腿在石头上剐了好长一条口子,您就忘了?”
正因他为这镯子流过血,所以觉得它与别的都不一样,她要那些头面首饰原就不是为戴,多半为他一口答应时她心内产生的满足感。寻到那汤成官家,从院墙上一望,房顶斜了半边,瓦片不全,露出前头屋脊来。有个三十岁上下瘦不拉几的妇人来开门,手虽拉开了门,脸却还朝那见方湫仄的院落中撇着,嘴上骂骂咧咧,想是在骂屋里的孩子。一回眼,看见九鲤,目中一亮,又看见九鲤后头的庾祺,更是一亮,马上变成一张谄媚的笑脸,“呵唷!哪里来的贵客!”九鲤带着气问:“汤成官在不在家?”
这妇人脸色又转得不耐烦,“不在,吃过午饭就出门了。”“那他几时回来?”
“我哪知道?"妇人抬起手弹着指甲盖,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手看,“他出门一向没个定数,或是晚饭时候回来,或是三五日回来,说不准。你找他什么事?”九鲤从她手上看到头上,在她鬓后看见自己妆奁内的一朵绢花,益发愤懑地叉起腰,“你说找他做什么?他是个贼!夜盗了我家,偷了我的东西,贼赃现就在你头上戴着!你把东西还给我!”
妇人也叉起腰,转着脖子抵赖,“什么贼赃?你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大太阳里走到人家来,就说人家偷了你的东西,我认都不认得你!”说着抵过身子来,贴着九鲤一步一步朝前逼,“你说谁是贼你找谁去啊,难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敢是瞧我独一个女人在家好欺负?”九鲤连连退步,让到庾祺旁边,妇人又贴向庾祺,越发把胸挺起来,凶横中又做尽媚态,“还带个男人来,你是不是也打量我男人不在家由得你摆布?哼,像你这种男人我是清楚不过的,看着体体面面尊贵得很,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你是不是早瞄上我了?什么偷了你家的东西,我看你就寻个由头找上门来调戏轻薄我。”
竞将庾祺也逼退两步,和九鲤退到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