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炎附势的大夫,令他免去应酬之麻烦,不过陪着用了饭,便吩咐丰桥在厅上款待招呼,借故躲进二院。里头在一片哄笑声中倒显得清幽,他走在廊下,听见九鲤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轻盈雀跃,正映着廊外那片潋滟晴光。
而叙白则用一贯温文尔雅的口气细说着他家中的人和事,都有哪些人口,各自在忙些什么,唯独不提他祖父当年的风光,显得为人谦和。老太太听下来,只觉齐家是户再好不过的人家,人口并不繁杂,心下益发满意,因而分外热络,“你吃啊,这雪里蕻是我自家腌的,这回特地从乡下带来,鱼儿最喜欢吃它炒这毛豆。”
叙白本没多大胃口,知道九鲤爱吃,也兼了些吃,“老太太的手艺是好,不像外头卖的,咸淡恰好。”
老太太不禁想到大儿子,和他一样嘴巴甜,不像庾祺,打小就不爱说话,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说不出一个好字,也不说坏。她细细盯着他的脸看,都说他有两分像庾祺,其实倒有四分像老大。她心里一动,便忍不住给他兼菜,“你多吃些。”叙白瞥一眼碗里,全没了胃口,碍着九鲤才硬着头皮吃下去,嘴上一直谢,“老太太待我这般亲近,叫我想起从前祖母在世的时候,我也就不见外了,日后常来叨扰,也不怕老太太嫌。”
“不嫌不嫌,巴不得你常来呢。“她凑近些瞧他,“瞧你年纪轻轻的男人家,有些清瘦了,是不是常生病啊?我们鱼儿小时候也娇弱,我常盯着她多吃,这两年倒好些了,吃药到底不如吃饭好。”
说着又兼了块鹅肉在他碗里,叙白已觉得要从胃里呕出来,拼命抑着那股恶心,笑着夹起来吃了。
庾祺从门口斜望进小饭厅,看见他脸上满是不由衷的谦和亲切的笑意,心里觉得可笑。不过又看三个人坐在那里简直其乐融融,他倒像个局外人,又感至到一阵微妙的局促。他反剪起手,低头看一眼脚前的门槛,就掉身走了。人是他招来的,他根本没有认为人家可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