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执拗地先于他意识的严厉阻拦,取出了二凤送给他的那块玄鸟花纹玉佩。
冒顿默默看了看,索性举起这剔透的玉佩,闭上一只眼睛,透过雕刻的缝隙,看着远方军营出口的方向。
按照他和二凤的约定,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李牧的消息,对方都要在今日傍晚出城,尽快回到军营。
军营出口的尽头,是那片仿若与大地平行的天空,在冬日灰扑扑的。不过,如果那小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个方向,它就会一下变得鲜活斑斓起来…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可他期待的那道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在那边。冒顿冷着脸小心收好玉佩,暗想着,如果二凤的家人敢把他截留下来,自己就得亲自进城一趟了.……
这时,一名当初跟着他从匈奴奔赴月氏的心腹随从上前小声道,“大王子,般波将军想见见您。”
冒顿的目光一下阴鸷下来,冷笑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现在要避嫌,不能跟那边再有来往吗?莫非,你看到那边有匈奴将士在,就开始不把本王子的话当回事了?”般波,匈奴第一猛将,头曼单于的心心腹,上回带兵攻打月氏、想趁机置自己于死地的,正是此人。
冒顿上回想逃命没逃掉,又阴差阳错成了月氏王器重的谋士,暂时就不想再回匈奴了。
除非,他在月氏已经培植出足够强大的势力,到时,就能带着二凤一起杀了月氏王,再率军杀回匈奴,取了头曼的狗命…心腹知道冒顿的手段,根本就不像他的年龄一样让人“观之可亲”,不由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是的大王子,您误会了!般波将军的人说,他有要事与您协商…”冒顿撩起眼皮不耐烦道,
“他该不会,想让我与他联手杀了月氏王吧?蠢货!”心腹目瞪口呆,
“大王子,您可真厉害!对啊,般波将军的人说,月氏王暗中通秦,恐怕会与秦王联手把匈奴和燕国一网打尽.…“”冒顿面色顿变,
“你说什么,月氏王通秦?他何时跟秦人暗中往来了?”月氏王派人监视他,他又何尝没有时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据他所知,月氏王近日并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想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
旋即,一把扯过心腹,咬牙低声道,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在这处不显眼的偏僻角落中,夜幕,无疑成了最好的掩饰。冒顿走近后,开门见山就问出一个问题,
“你凭什么断定,月氏王通秦?”
又胖又壮的般波敷衍地朝冒顿行了个见面礼,压低嗓音道,“是燕王说的,因为,他在月氏王帐中见到了一个故人之后.…”冒顿紧紧握住那块玉佩,声音里布满了冷意,“燕王的故人,是哪个?”
般波诧异地顿下话头,他不是该问,那个故人之后是谁吗?但他仍飞快答道,
“他那故人,是秦国的先王...他怀疑,月氏王故意把秦国王族子孙安排到你身边,是为了监视和麻痹你.…”
这一刻,北风哗啦啦呼啸着,冒顿的怒气也在哗啦啦呼啸着,他突然笑着一把扯下玉佩朝前方砸去,
“秦国还真看得起我啊,竞然专门派个王嗣来监视我哈哈哈.”难怪他跟二凤才当了一天的兄弟,就鬼迷心窍被糊了眼一般,竞想跟对方当一辈子兄弟,原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差点把般波吓得蹦起来,他立刻上前一把捂住对方的嘴,斥道,
“大王子,你是想把月氏兵全给引来吗!?”冒顿张嘴就往他虎口狠狠一咬,似乎想从他手上真咬下一块肉来。般波这样皮糙肉厚的壮汉,也痛得低嚎起来,他正想用一只巴掌把对方拍开,就听到冒顿鬼魅般阴森的语调响起,
“大敌当前,你们急着杀什么月氏王?不如先借月氏的兵力,联手把秦国的云中郡全吃下再说!”
般波乍然一喜,
“大王子,你真能助我们攻下整个云中郡?”说来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被大王抛弃的这颗弃子,竟成了被月氏王视若珍宝的座上宾?早知这小子有这般本事,当日,自己就该劝大王不要赶走他的.…
如果对方只是个在匈奴不受重视的王子,身后也没有月氏王做倚仗,他又岂敢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冒顿冷冷道,
“试试就能,不试就不能,你回去告诉燕王那蠢货,目光放长远点,别给我们生出乱子!”
“我们”二字,立马就让般波非常满意,两人又商议了几句后,他就高兴地快速离开了。
冒顿怒气冲冲往营帐走去,想好了一百种抓到二凤后让他生不如死的酷刑。在掀开门帘的那一瞬,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后,还是飞快转身朝刚才扔玉佩的地方跑去了。
茶确实能解苦酥子的毒,李牧的情况终于一日日好了起来。虽然还是神志不清,但他僵持了十多日的高热总算退了下来,手脚也恢复了常温。
然而,就在署衙众人大松一口气之时,一道探子急报,又如同一瓢冷水泼在了秦军的头上:
王翦带着五万兵马押送粮草而来,却在今日尚未鸡鸣时分,在离城外四十里的一处山谷里,中了敌军的埋伏,如今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