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的十西阿哥吃得嚼蜡无味,心思总往宫外飘;太子府的九、十两位阿哥吃得“孤单”又憋闷,半点没有独占太子府的兴奋;豫郡王府三人摒弃了食不语,你一言我一语地温馨得像一家人;殊不知,乾清宫内的那位情绪低沉地埋头政务,短暂恢复了两餐制。
日头偏斜,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灿黄,照在腿着往回走的两个阿哥身上,有种细细密密刺肤的痛。
都知道玉檀在哪,但都默契地没有再去追寻打扰,像是电量耗尽,打不起精神。
乾清宫
自走钟的长针走过一圈又一圈,有节奏轻重调“嗒嗒”声在殿内跑得刺耳,康熙手里的书许久没有翻动,整个人像是木塑的,眼睛朝着书面,离散了焦点,好似失了魂。
屋内烛光亮起,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己经褪去了最后的一抹红,换上了一袭黑裙,其间点缀着数不清的细钻。
“万岁爷?”梁九功声音很轻,怕安静的环境下突然出声惊扰到康熙,语调像是羽落池面,漾出细小涟漪,“敬事房的在外间等了许久了。”
康熙眼神聚焦,视野的模糊褪去,恢复了清晰,听到“敬事房”三个字,他下意识皱眉,摆了摆手。
“万岁爷,你己经许久不入后宫了。”
之前虽然去的都是年长的有子妃嫔那里睡的素觉,但好歹还是入了后宫的,有解语花奉承着能开解情绪。
“保成还没回来。”
玉檀还没回来。
“宫门口还没有传来消息。”梁九功小心抬眼,看了眼周身透着沉郁的康熙,含糊着消息,没首接给出定论。
“太子府还没准备周全,保成身边一应是最好的,任由草草在宫外过夜,太委屈他了。”
像是咬着底线,张口不提玉檀。
梁九功心里瞧的明白,若是真的只吩咐人去接太子,他这个御前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老奴这就派人去接。”
康熙合上手中的书,拿起几子上的十八子,闭目不语,手上不停拨弄着碧色珠子,睫毛颤动,像是在挣扎着博弈,许久,大拇指上的板子磕在了珠子上,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这是允了。
梁九功吩咐王喜去安排,看着跑远点徒弟,心里愁啊。
一代更比一代强,从清太宗到顺治帝再到如今的万岁爷,爷孙三代当皇帝的是一代比一代突出,他打眼瞧着,下一代也跑不了。
大清的皇家血脉,尤其是当皇帝的这一脉,都会遭遇“真爱”,是不是吴三桂为陈圆圆引清军入关种了因,致使爱新觉罗氏要应其果?
假使万岁爷最后没按耐住做了什么,他都能预料到,以后大清的皇帝为了掌权,没有真爱,都要树立一个“真爱”来当靶子,没有比祖宗的亲身示范更有说服力了——瞧,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就有这个毛病。
他都不知,究竟要祈愿太子的婚事顺利,还是诅咒太子婚事遭遇波折。顺利,可能重演唐玄宗之事,不顺,怕是唐高宗再临。
想当个忠心的御前总管,难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