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勉强保全了性命,却坏了道心…”
程久问说到此处,已经走到了那棵遮天蔽日的玄松之下,双唇颤抖,泪流不止:
“他誓要杀天琅骘,却从此入定常常惊醒,更用不出剑意,师祖与师尊都明白,紫府已经无缘,哪怕能去求,以当时师叔的道心去冲击紫府,必折无疑!”
李周巍已然有了明悟,程久问则低眉道:
“于是…师祖请了天角前辈出手…用了一道【玄角宝穗松】的灵枝,补完了他的伤势,又请了修越的上渺真人师徒出手,借助了修越镇宗之宝,抹去他那段记忆…”
他揭开了剑门过去几百年来最惨痛的秘密,紧紧握着拳,哀声道:
“改作【李袂】亦是取了巧,寻常抹去记忆是不能渡过突破之时的无限幻想的,本质上他已经再造身躯,几乎让他转了世,随着天角前辈姓李,借助更加厚重的胎中之谜才盖过这一重…”
“可盖得过无限幻想,盖不过命神通!这命神通叫做『请两忘』,亦为『位从孚』,能顺天应命,使民忘劳忘死,故曰『请两忘』,更遑论自身了,性命加身,必然释开疑惑!”
“而这功法叫【顺天行孚功】,传承就在天角前辈手里!”
李周巍目光微震,听着这真人泣道:
“正是因此…正是因此,天角前辈才会五十年不敢答他,我才会迟迟不为他寻功法,一年年闭关,事事让他奔波,只希望他修行得慢一些,甚至希望他如那位!”
“可他只在参紫面前停了六十余年,便轻轻渡过,这事情终究有个头,师叔亦有所察,兑金功法不得,便修了他道!听闻这一道庚金,亦是命神通!”
这程氏的真人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
“人皆道…师叔主入世,我却主出世,挺着那几个宿老,合起来同他作对…可这事情岂是一句话能说清的,出世、入世,决定权难道真的在我们这些人手上么?!”
“外头对程氏多有微词,我更是成了阳奉阴违、食古不化的人物,我程久问不在乎这一两句流言,可习剑之人只求一个剑心通明,剑仙更是如此,一旦拾回记忆,师叔…岂能忍下去,他必然要找大欲道见个分晓!”
这真人一向严肃,可此刻面色苍白,那双眸子中满是痛苦:
“你们都以为这是我剑门的大喜事,实则…实则我程久问比谁都要害怕这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