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成。”
“唯愿陛下坚定心志。元丰之败,正在操之过切。当以战促变,借征伐之机深入变法,革除积弊。正如当年荆公以变法图强为鞭挞四夷之本,今日当以征讨四夷为变法之助。”
如果说熙宁时,王安石大战略是变法富国强兵,最后以鞭挞四夷收功。而章越则通过鞭挞四夷,反而过推进深入变法。
就好比你眼光,见识,手段都提升上去了,事情就水到渠成地办成了。
你可以先变成厉害的人,最后完成了这件事。你可以通过完成这件事,变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哲学上有演绎法和归纳法。
演绎法就是理论指导实践,归纳法则是从实践到理论。
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道:“这就魏公常言的‘行之力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用兵与变法,就是一体两面。”
“可是国用不可不熟计。昔章公言熙宁十年当可以通西域之利自给自足,但至今熙河路用度每年费朝廷三百万贯,又建三镇辅军,每年耗钱数百万贯,熙宁元丰变法朝廷之积蓄耗此。”
章越肃然道:“陛下,用兵可锤炼国器,变法可夯实根基。二者相辅相成,方能成就大业。“
“至于熙河路耗钱三百万贯,是因新取了凉州兰州之故,不得不屯兵设镇。若不取凉兰二州,今凭通西域,布之利早已自给自足,甚至微有盈余。”
下首吕公著心道,依章越如此说来,元祐之政实为元丰之政的延续。
或者是将元丰未竟之业,用更稳妥的法子做完。
章越所言后,殿中寂然片刻,忽闻向太后击案。
帘影微动后,向太后道:“老身对这些军国大事,原是不甚明白。既是诸位相公皆无异议.”
“章卿之策,老身…准了!”
向太后一般不怎么拿意见,有一次遇到奏疏上的陈词,笑着对宰执们道:“我哪识得那么多字,众相公们定夺便是。”
对向太后如此举动,章越等宰相自是大颂太后贤明。
……
之前是在米脂寨反击党项兵马,而到了今日方在御前重新确立了对党项用兵的大政方针。
章越踏着丹墀而下,与文彦博,冯京细聊。
文彦博,冯京五日一朝,见面的机会不多。
其实到了文彦博这个岁数,再参与军国大事的决策,肯定是精力不济。但顾问则个,则是没有问题,还继续保持了文家对中枢的影响力。
文彦博拄着鸠杖,虽已八旬高龄,目光却仍是有神:“侍中,东西二镇辅军之事,审得如何了?“
章越道:“如今是蔡元长来审此事,自首和逮捕十二个谋划此事的虞侯以上将官,六成是太学生。”
他顿了顿道:“甚是棘手啊!”
冯京问道:“侍中,这等祸乱之事,何不交御史台,刑部?”
章越差点失笑,要交给刘挚、王岩叟、梁焘他们来审,他们能给你审出个来。
章越道:“御史台的言臣,若非他们激烈处事,如何能激起兵谏之事,本相早有整顿之意。”
朝廷重大政策方向的调整后,人事肯定也要跟着调整。
文彦博鸠杖轻叩青砖问道:“蔡持正,章子厚二人如何处置?”
章越看了冯京一眼,蔡确与他可是儿女亲家。
“文公明鉴。“章越望向远处宫灯,“若要平息朝堂纷争,须得一碗水端平。“
文彦博捋须颔首:“老朽听闻,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此二人皆要谪往岭南。“
章越忽然道:“文公此番入京,洛阳百姓扶老携幼相送,可见德望之隆。“
文彦博摇头笑道:“老朽这把年纪,本不该再过问朝政。只是.“他望向章越,目光深邃,“有些事,总要有人来说。“
章越笑道:“方才听两位相公言语兵谏之事,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昔有君王、高僧、富贾同处一室,阶下立一持刀百姓。三人皆命其杀另二人——二位且猜,这百姓会听谁之命?”
文彦博,冯京听了略有所思。文彦博鸠杖顿地:“侍中此问.“
章越道:“有人道必是君王,但在礼崩乐坏之时,王命不如刍狗。”
“百姓到底杀谁?与君王,高僧和富商三人身份无关,而是取决于百姓自己。”
“取决于百姓是否贪婪钱财?是否虔信?是否忠君?权力不在于上位者的身份,而在于民心所向……”
“兵谏之事为何会起?”
“将罪责都归之于挑起兵乱的虞侯或是蔡持正,章子厚,都是错的,朝廷骤然废除变法,才是根本。”
文彦博,冯京都知章越在强辩,在狡辩,但是这时候谁有什么办法呢?
冯京也不愿对蔡确赶尽杀绝,但这件事他必须表现出一究到底的态度,这样才能摆脱嫌疑。
但章越不同,他要弥合党争,所以政治斗争不可激烈化,至少表面上要显得风平浪静。
文彦博则与宫里关系密切,背后说不定有太皇太后的授意。
冯京忽然道:“侍中方才说整顿御史台,不知可有合适人选?”
章越微微一笑道:“刘挚、王岩叟、刘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