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笑声中透着癫狂:“章越?你以为他会放过你?怕是刘挚、王岩叟早就盯上你了!”
向七苦涩地道:“韩公,我别的不要,只要回我的钱。”
“你若要钱.“韩缜猛地从靴筒抽出匕首塞进向七手中,“不如把我这身皮剥了去当!“
连韩缜也狼狈至此。
看着昔位高权重的韩缜颓然至此,向七只好回府。
汴京景物的繁华依旧。
一路上向七想起许多,想到自己年少家贫,被同窗看不起。
后读书得意,被乡里夸耀。
一路来到了太学,认识了蔡确,章越。
然后科举高第,好容易得了门亲事,但岳家却从没有看起他过。
平日向七在家中还要看妻子脸色,小心陪着笑脸。
最后岳家却将大半家产都给自己小舅子,自己辛苦伺候半辈子,受得那么多的气,实对不住他的付出。
“我不过是穷罢了,我有什么错!”
“皆是出身寒门,为何我处处不如人意!”
“难道出身寒门,注定就要如此吗?”
向七失魂落魄地回府后看见,一队身穿乌衣的官兵,已包围了他的府邸,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
为首的押班看了向七一眼道:“朝奉大夫向七是也?”
“汝勾结奸党蔡确、韩缜,贪渎受贿,侵吞官钱民财;贿赂枢府,夤缘攀附,紊乱朝纲;更窥探禁中密事,挟势要君;兼以私放印子钱,盘剥百姓,致人家破。着即革职拿问,家产抄没!”
向七闻言瘫倒在地,左右官兵立即拿下。
这时看到官兵撞破了他的家门,将他的妻儿都抓了出来,寒风中立在街头。
其妻哭道:“青天大老爷,贪赃枉法之事都是我家老爷一人为之,为何要累及我们啊。”
“求大老爷开恩啊!太皇太后开恩啊!”
向七见此大怒,挣扎而起指着其妻骂道:“放印子钱的事都是你们背着我为之,与我没有一文钱干系!”
“此事我不认!”
说完向七与其妻当街大吵起来。
押班看着这一幕笑道:“果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
蔡确正指点仆役收拾箱笼,闻声手指微顿,旋即抚平袖口褶皱道:“是殿前司来收宅子了。“
蔡渭,蔡硕都知道蔡确这宅子是天子赐第。当初章越收服凉州,王珪蔡确都有功劳,官家给二人赐了一座宅第。
随着他被罢,宅子朝廷竟将之收回去。
而且居然当着他辞京之日收回去,一刻也没有多等。
实是对这位昔日宰相的一等羞辱。
“欺人太甚!“蔡硕腰间玉带簌簌作响,却被父亲眼神止住。但见一队禁军已闯入中庭,为首押班抱拳道:“蔡相公,卑职奉命收还赐第。“目光却扫过满地箱笼,分明在催促。
蔡渭勃然变色:“家父尚未启程,尔等安敢——“
蔡确轻咳打断,枯瘦的手指搭上儿子肩头,转向押班,“劳驾稍候,老夫取件旧物便走。“
官差看了蔡确一眼,伸手止了手下的跃跃欲试道:“是,卑下冒昧了,再说了也不急着一时三刻。”
对方虽是离开,但蔡渭,蔡硕等人都是气愤不已。
蔡确却很淡然。
“章越复相不了,韩缜也罢了!章惇自身难保!”
蔡确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不知等着我是什么?这等日子还有多久。”
“先帝的心血被弃之殆尽。”蔡硕忍不住言道。
蔡确从书房里取出一叠诗稿问道:“爹爹,王荆公连《日录》都焚了,这些.“
日录就是王安石写的日记,其中有他当初在朝主政时所写的,其中包括君臣对话,以及变法的细节。眼下连王安石也怕牵连到自己将日录都烧了。
“怕什么?”
蔡确闻言道:“我诗稿绝不会烧,由着别人看去。”
“这些诗句句句都是我蔡确的肝胆所在。”
蔡确说完忽然剧烈咳嗽,蔡渭忙扶住,却摸到父亲脊背嶙峋如刀。
他仍不由道:“爹爹!这些日子被罢的……”
不过蔡确这些日子一直听到消息,谁谁谁又被罢了,多是这些年跟随自己,韩缜或章惇的党羽。
蔡确闻言笑道:“由着他们怎么说,我蔡确忠于先帝,诗稿里也绝无一字违心,由着他们这些旧党去查好了。”
说完蔡确离屋走到骡车坐下,胸口剧烈地喘息,旋即闭上了眼睛。
骡车缓缓驶离时,蔡确最后望了眼匾额上“敕造“二字。车轮碾过汴京街巷,沿途百姓指指点点。
……
南熏门门楼上,章越看着蔡确的车马离开京师。
他指尖轻叩雉堞对左右道:“我与蔡确始终相识一场。今日他离京了,来相送一场。”
陪着章越的还有苏辙,吕陶二人。
章越对二人道:“蔡确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苏辙,吕陶都是称是。
苏辙吕陶也是旧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