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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心道,好个蔡确,你在阴阳我和王珪么?
蔡确道:“李斯之败乃与赵高合谋立胡亥所至,当然李斯若有主张,大政怎能落到赵高手中。而今日我们若无主张,宫闱一张黄纸出,天下官员皆骂我等。”
蔡确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章越想起当年与司马光一起,对方也曾用这话劝韩琦等宰相。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
没错,不作为才是不对,似王珪这样待机的举动,绝不可取。
什么叫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在这个环节没有施加影响力,不是成了一句屁话了吗?
韩琦为什么值得大书特书!
因为他在英宗,神宗的继位上,都发挥了中流砥柱一般的作用。若碰到李斯那般的宰相……秦帝国的崩坏,李斯之罪更甚于赵高。你竟还有脸作黄犬之叹。
章越道:“如今不知官家病得如何,若官家只是一时之疾,你等举动太大,则我等便有谋得更立之罪。”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官家病情,谁也不知道官家病得如何,如果小病,他们动作太大,那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蔡确急道:“若官家有重疾,生沙丘之祸如何?”
王珪闻言仍是如复读机的一句道:“一切由内廷主张,无关我们外廷之事。”
蔡确看破王珪的心思,冷笑道:“宫中想要有所主张的,怕是不止皇太后一人!”
章越,王珪听了蔡确之言讶然,莫非对方得到了什么进一步消息。
章越心道,蔡确所言那个人是谁?除了高太后,是朱妃还是向皇后?或者张茂则,石得一几个权宦。
章越忽然想到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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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史书上颇称贤,其实颇有野心。否则为何在历史上在哲宗病逝后,宰相章惇提出两个皇位候选人时,对方非要坚持后来的宋徽宗呢?
万一官家真的一病不起,怎办?
王珪道:“今日太迟了,一切明日再说。”
到关键时刻,王珪一如既往地能拖就拖。
章越和蔡确都是习惯了。
章越看着蔡确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底冷笑,蔡确心底在想什么,自己当然明白。
蔡确担心自己学李斯,与宫中某位权位人物在储君之位达成某种协议,用某种形式的让步来换取自己继续执政。
当然不是没有可能,高太后,向皇后都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展示了某种笼络。
同时自己与张茂则,石得一的关系也很好。
这几年自己居相位,天下宴然,不久内平新旧两党争执,外御契丹破党项,一雪祖宗百年之耻,就算继续执政下去也是身负天下之望。
章越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若天子有事,自己是不是可以继续执政下去?
他想到擢领宫中宿卫的殿前副都指挥使是燕达,对方是种谔部将,众所周知自己与种谔不和。
西军那么多将领,大多与章越有关系,而官家唯独挑了燕达。
在关键时候,自己可指不动燕达。
章越对蔡确道:“师兄,你如今名位已极,富贵已极,为何不改前之所为?”
蔡确一愣,章越多少年没称自己为师兄了。
“此我所不知,丞相有什么见教?”
章越道:“权位已极,富贵已极,犹不敢前为,此乃愚者所为,而非智者。”
“你至今日地位,虽结人主,拜相公,但多有不合天下公论者,若继续下去,则是倒行逆施,以后死不知何所。”
“我致仕之后,恐无一人与你言此。故以肺腑之言道之!”
蔡确一愣,章越这是再度向自己表明他坚决致仕的决心,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
蔡确闻言心知章越的话有一句是一句,心道自己莫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旋即又想到不对,这厮知道我捏住了他侄儿的把柄,故假意言退。
蔡确假意试探道:“天子病重,天下若无丞相主持,苍生奈何?”
章越道:“我从不将自己看得甚重,若以后你欲改吾政,我也有办法让你难安相位!”
说完章越拂袖而去。
三人囫囵在都堂歇了一夜,次日一大早与众宰执们前往官家。
不过宫里只许王珪,章越,蔡确三人入见。
三人来到床榻旁边,见官家已是醒转具是大喜。
官家道:“劳累卿等守了一夜,朕昨夜病中思及一事,日后建储,师保之位何人为之?”
“朕思来想去,还是章卿妥当!”
章越闻言一愣。
师保既是指导太子的老师,更是太子即位后辅助之臣。以官家大病时说来,甚至有天子指定顾命大臣意思,托之身后之事。
另一个历史上神宗指定的师保是吕公著和司马光(司马光存疑,因为吕大防言神宗指定的师保只有吕公著一人)。
所以历史上吕公著和司马光继之为相辅佐哲宗,可以说不单独是高太后的意思,他们同时也是神宗指定的顾命大臣。
能上一代天子指定为顾命大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