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这几日大郎君似脾气不太好,听闻他有派人去贡院打探……” 十七娘道:“不谈这些,我只信我眼底看到的,不信道听途说来的。” 婢女道:“是姑娘,但若章三郎君万一……我是说……万一考不取怎办?” “怎么办?”十七娘道,“这我倒是没仔细想过,不过他方十七岁,又是第一次省试,若考不取倒也是常事,下一科再考便是。” “不过章三郎君可以等得,就算是十年后中进士也是无妨,但姑娘咱们女子的年华却不好等。” 十七娘听到这句神情有些黯淡,考了十年科举却颗粒无收的读书人很多很多,远的不提,自己家中的就有两位。 不过这黯淡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十七娘抬起头,笑着道了句:“小桃,十年也不长的。” 见十七娘如此,婢女连忙笑道:“是啊,是啊,姑娘放心,你十年后也如今日般好看。” “说得是。”十七娘自承了一句,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婢女絮絮叨叨地继续言道:“后日省试放榜,府里会给我们派车去,范家娘子那已是答允我们了,她办事可稳妥了……” 十七娘听了点点头,她目光流转看向墙角的梅花。 看着这春景消逝,十七娘想到了句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她想到了一个身量颀长,笑容真诚,目光清澈的男子。想到这里她不由笑了,笑容里既有几分甜意,又有几分淡淡酸涩。 这满院子春意盎然与屋里的人一般,都是这汴京春色里最美好的一景。 次日,章实,章丘至太学来找章越,然后一并前往章俞府上贺寿。 章越发现自己还是走不脱。 自己想要后日等放榜的借口都推不掉。 亲戚这事怎么说呢? 你再讨厌此人但有时候就是省不了与这人打交道和见面。 章越略穿戴一番即前往章俞府上。他不知道他才刚出了太学,贡院那边即派人刷了门前的照壁,似打算提前一日张榜了。 章实也看出章越不太想去,于是就与他道章俞府上请了什么什么厨子,作了什么什么菜。 章越冷笑自家这抠门叔父的话可以信,当即他把微博上一个笑话搬出来。 从前有个吝啬的地主老财请客说有九菜一汤,结果到场一看,嘿,原来是韭菜加一个清汤。 章实和章丘听了都是大笑。 章实连连替章俞说好话道:“你叔父不会如此的。” 章越听了连连呵呵呵,也就自己哥哥还认不清叔父的真面目。 章越一看章实带去的贺礼心道,呵,还真大方。 章越抵达章俞府中时,见得寿宴办得还算是十分热闹。 章俞之父章佺宝元元年进士及第,不过父亲比儿子晚了四年才登科,没当了几年官就是致仕了。 至于章俞官一直也不大,所幸苏州这样的风水宝地为官一任,倒也是有不少积蓄。最重要是有个儿子章惇,开封府解元,进士第五名。 章府府门大开,远处有些乞儿想要趁着人寿宴,向贺客或府上讨些赏钱,不过都为老都管带着人轰开了,这些人只能远远旁观着。 老都管一见是章实一家来了,当即是笑着迎出门来,看见章实的礼单更是高兴了,当即亲自引章实一家从偏门入内。 章越看了心底明白,为何不走正门而走偏门? 因为正门是官员出入的,似他们这般贺客虽是亲戚,但没有官身走不了正门。 章实一家穿过一个杂院。 杂院是一片喧闹之处,摆了很多张桌子,坐了各色人等,不少都是达官贵人家的仆役,随从,车夫。 他们不住吆喝着往来的章家下人,何处倒茶,何处摆点心,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汗臭的味道。 章越笑着问道:“老都管一会寿宴不会安排我们坐这吧。” 老都管笑道:“怎么会,你们可是郎主与夫人的贵客,怎会让你们坐此,先见郎主再说。” 离了这处杂院,即到了堂外,此处景致倒是好了许多。 堂外有着一处花棚,不少年轻士子坐在此处,打扮出众的婢女往来给这些士子端茶倒水,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名武臣。 老都管又带着章实他们一家走了几步,推开了门,却见里面正在谈论着什么。 随着门一推开,话声顿了顿,好几道目光打量向这里。 “大郎,三郎!”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却见章俞一身吉服走到此来。 左右的人都看向了来人。 章越见章俞朝着自己走来,勉强笑着道:“见过叔父。” 章俞笑着道:“我们方才正谈论明日省试放榜之事,这不,咱们国子监的才子就到了。” 章俞见了章越很是有一番热情。不过章越却懒得多说,只是道:“叔父,才子二字可不敢当。” 章俞对章越道:“你不能当,还有谁能当?诸位,这就是我的侄儿今科国子监试得了第三……” 众人闻言重新打量章越。 章俞继续高兴地对左右道:“你说这番省试是不是该更进一步,拿个省元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