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沁颜不太好意思跟一个不大的男性长辈谈论这些,眼神有些微闪:“我爸、我奶都交代过我,大学还是以学业为重。”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但是颜颜……”
楚亦琛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世人的嘴都是苛刻的,尤其对一些瞧着风光霁月、比普通人优秀千百倍的人,他们更是会拿放大镜去瞧、去评头论足,十分热衷于将人拉下神坛。”
他拿起床头的书,翻开,精准的找到某一页,再递回给她:
“你喜欢《围城》,里面还有这样一段话——‘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
楚亦琛站起来,将手轻轻放到她的头顶,仿若一个真心关爱小辈的过来人:
“颜颜,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为流言所困,明白吗?”
夏沁颜想象中的严肃谈话或是训斥并没有发生,只有楚亦琛的循循善诱、温言细语。
没有大道理,只有他因为年长几岁总结的一些人生经验,听完只会让人觉得十分惭愧,因为感觉自己任性了,竟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些可能。
随即又为对方这么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而感动,说不准还会冲动的决定与那些人再不来往。
对此夏沁颜表示呵呵,不愧是搞正治的,这务虚的能力就是强。
“明天有事吗?”
“没有。”
“那一起去爬山吧?”楚亦琛往出走,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一味的看书对身体也不好,还是需要适当的锻炼锻炼。”
“哦……”
楚亦琛回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后天有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想不想去看?”
夏沁颜眼睛一亮:“它是我来穗城的目的之一。”
“到时候我来叫你。”
“好啊!”夏沁颜似是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可以再带个朋友吗?事先和他约好了,不好突然失约。”
“是今天和你一起的人吧?”楚亦琛眼眸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交易会本就是符合条件就可以去,他也是做生意的?”
“嗯,主要做服装和一些小家电。”
“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楚叔叔再见。”
楚亦琛站在6034的门口朝6035看了一眼,进了对面的6045。
裴劭在门后直起身,想去看看夏沁颜,又有些犹豫,这么晚了如果被对面的人看到,颜颜估计又得恼。
算了,还是打电话吧。
这家宾馆主要面向各地的客商和港澳以及国外的游人,因此设施非常完备,每间房间都装了室内电话,倒是方便了联系。
“喂?”
夏沁颜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点着那本围城,纤细的手指在书页上徘徊,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说什么,说了那么长时间?”
夏沁颜也没瞒,一五一十的将楚亦琛的话学了,末了还问道:“小劭哥,你觉得楚叔叔说的对吗?”
裴劭眼睑低垂,看着沾了点油星的地毯,因为担心隔壁,他还没来得及让清洁人员过来打扫。
此时白色的毛绒地毯上零星的分布着几处褐色的印记,不大却十分扎眼,将原本美丽漂亮的地毯毁了大半。
他感觉颜颜就如同这条洁白的毛毯,本该华贵非常,需要小心翼翼的爱惜珍藏,却因为一不小心沾染了他这个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干净的污渍,从而只能让人扼腕叹息。
他的存在,似乎只会降低她的价值。
可是怎么办呢,他离不开她啊。即便对她来说,他只是甩不掉的污点,他也不想离开她的身边。
“会产生流言,是因为让人知道了,不想有流言,那就不要让人知道,不就好了吗?”
“这样吗?”
“嗯。”裴劭捏紧了话筒,看向窗外:“黑夜里总有光照不到的阴影,我来当那个阴影就好。”
夏沁颜放下电话,莫名笑了笑,或许是在暗影里行事多了,裴劭对于身处暗处似乎没那么介意。
不在乎名头,反而更在乎实际得到的东西。
她起身,扔下书去洗漱,半开的窗户将夜风送了进来,吹得床上摊开的书哗哗作响,明亮的灯光下,书页上一段被特别标注画上了红线的话清晰可见:
“女人原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虚虚实实,以退为进,这些政治手腕,女人生下来全有。
女人不必学政治,而现在的政治家要成功,都得学女人。政治舞台上的戏剧全是反串。”*
夏沁颜站在花洒下,任水流冲刷着她妙曼的身躯,完美的面容在热气中朦朦胧胧,如水中花、镜中月,让人捉摸不清。
楚叔叔,这就是我在《围城》里最喜欢的段落呀。
不知何时,窗外渐渐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为夏日的夜晚增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