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一言九鼎,欠在下的钱一定会还,在下就不写欠条了。”
沈青梧冷冷看着他。
她开始感觉到这种熟悉感——
像是回到了她囚禁他、二人斗智斗勇的阶段。
他装聋作哑的风格,不比往日差。
沈青梧被他激起了莫名其妙的战斗欲。
沈青梧站得笔挺,挡在他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霸道:“我要你替我说话。”
张行简不愿意:“在下不是你的仆从,不是你的嘴部替代品,二娘子不聋也不哑,为何要在下说?”
沈青梧:“你以往会替我的。”
张行简含笑:“哪有?沈二娘子想多了吧。”
沈青梧:“你不情愿是不是?”
张行简微笑:“是。”
沈青梧:“你故意惹我生气,是吧?”
张行简:“这怎么能叫故意——和沈二娘子比,在下功力差得远。”
他感慨:“要多向沈二娘子学习。”
他拿茶敬她:“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你我共勉。”
好一个阴阳怪气!
虽然听不懂,但是沈青梧真的生气了。
茶棚下老伯看这一对小情儿吵架,看得津津有味。
这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以前怕官兵以奇怪名头加税,他都不敢出摊。最近那些官兵不来了,他才出来赚点茶钱。往来人少,能让他老人家看热闹的小情人,更少了。
但是眼见这对小情儿要吵起来了,老伯不敢看热闹了,连忙起来劝架:“不就是一碗茶水吗?老夫请你了,这位娘子……”
沈青梧冷冷道:“不必。”
老伯怔住。
他看沈青梧摘下头上的蓑笠。这娘子露出面容后,英气之外,几分清秀。
沈青梧眼睛看着那端坐喝茶的张行简,蓑笠拿在手中,她头也不回:“给我一碗茶。”
老伯迷惘。
张行简轻笑:“老伯莫慌,她是对我说的,不是对你说的。”
张行简说完,向沈青梧展示空了的茶碗。
他说:“没有了……”
老伯在后:“就是一碗茶水……”
沈青梧:“闭嘴。”
张行简:“这句话还是对我说的。”
老伯:“……”
沈青梧:“当真如此?”
张行简:“没办法啊,水喝完了,二娘子自力更生吧……老伯,她这话依然对我说。”
张行简一边和沈青梧对话,一边还帮沈青梧翻译,那老伯看得目不暇接。
沈青梧道:“转过头去。”
张行简轻声:“……老伯,这话是对你说的了。照她说的做吧,她可凶了。”
那句“可凶了”噙在舌尖,语调轻柔悠缓,带几分嗔恼几分蛊惑。
这种细微末节,让沈青梧睫毛颤了颤。
她不用回头,便凭着气流变化,感觉到身后的唯一看客乖乖地背过身,不再看他们的热闹。
沈青梧颠了颠手中蓑笠,最后和张行简确认一次:“真的不帮我叫茶水?”
张行简笑而不语。
下一瞬,背着身的老伯,听到了那娘子一声很淡的声音:“那好。”
一片沉默。
老伯伸长耳朵,听不到动静。
他太好奇了,慢慢地试图转身看,一把小刀从他耳侧飞过来,钉在茶棚柱子上。
那娘子是练家子!
老伯这下是真的不敢回头,不敢动作,不敢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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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不知,身后的沈青梧将蓑笠侧立起来,颠在手中,俯下了身。
张行简瞳眸微动。
他实在聪明,即使事先不知,此时也从她身上看出了端倪。他手肘撑在桌上,起身便要走,沈青梧一手扣住他肩,将他按回去。
她低头向他亲来。
蓑笠竖立握在手中,她用来挡住身后有可能的窥视。
尘埃在空中漫飞,时间变得缓慢又刺激。
张行简周身汗毛倒数,眼瞳睁大。他撑在桌上的手肘发抖,厉目看她:她怎么敢!
光天化日!
可光天化日之下,沈青梧就是这么大胆。
他不想惊动唯一的看客,便不能发出声音;他想和沈青梧对着干,那亲吻便要格外漫长;亲吻一旦漫长,他就容易生情,身体容易产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