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路错综复杂,若非提前记下地图,只怕真要绕不出去了。
霍显……
他届时若反应过来,不知会不会气恼。
姬玉落蹲在小溪边净了手,才要站起来,便从河里看到人影。
长身玉立,面无表情。
不是霍显是谁?
姬玉落鲜少被什么吓着过,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却险些将她吓跌进水里。
可她面上不显露半分,只惊讶地扭过头:“你怎么在这儿?”
霍显看向她,“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他晃了晃手里的络子。
山上这么大,若非捡到这条络子,他怕是找不见她。
姬玉落忙摸了下腰间的配饰,络子果然不见了。
她神色不变,抱着洗干净的果子起身,道:“还能干什么,山谷有河流小溪,沿河的果子甘甜,我听惜妃说了一嘴,左右呆在行宫也是无趣……午后皇上不是要移步中庭观祈福戏,你不用守着?”
霍显深吸一口气,他当然要守。
他目光觑着那颗颗饱满红润的果子,信,肯定是不信的,但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毕竟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姬玉落越是若无其事,就越让人难以放心,他靠近,将裹着果子的布拎到自己手里,说:“你真的没有别的事?”
姬玉落顿笑:“霍大人,你是希望我给你找点事呢,还是不希望我找事呢?”
霍显凉凉道:“我是后悔鬼迷心窍,带着你,分心。”
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若打定主意要来,霍显这里求路无门的话,必定会打别的主意。
与其这样,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她总是有让人提心吊胆的本事。
姬玉落朝他道:“哦,那难道不是叫色迷心窍?”
霍显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拉着她要走时,忽地瞥见她裙角的一抹血迹,脚步顿停,肃穆道:“你受伤了?”
姬玉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自然道:“没有,方才在林子里碰到头幼鹿,我以为是狼,失手伤了。”
霍显松了口气,道:“山间的大型野物都被锦衣卫清完了,不必紧张,但你也别以为这山上就是安全的,此处作为皇家狩猎的围场,多的是活捕猎物的暗洞。”
这些暗洞多是为活捉老虎野狼等攻击性强的猎物而设,不在地图上标注,只有负责排险的锦衣卫和禁军熟知暗洞位置。
霍显环顾一圈,便觉察出他们脚下正是其中一个暗洞的范围。
但寻常是不必担忧的,因这些暗洞是有机关的,若非人为启动,倒是不会出事。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神色皆是一变。
常年刀尖舔血的人都有着可怖的直觉,对周遭注视的目光和气息尤为敏感,尽管相距甚远。
霍显心里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只闻脚下一声稀碎的声响……不好。
在那草皮塌陷的一瞬间,他几乎立即往一旁机关的位置看,只见有个锃亮的影子一闪而过。
失重感蓦然而至。
姬玉落一惊,她的反应纵然很快,当即伸手攀住了边沿,然而下一瞬就被霍显拽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洞底,只见锋利的尖刺从洞口朝下压了上来,霍显拽她的那一下,让她两只手免于被扎成肉泥。
“……”
姬玉落属实没料到这一遭,那瞬间眼眸瞪大的甚至有些娇憨,她转而看向霍显,“这是有机关的?”
霍显松了松结实的盔甲,面上闪过一片阴鸷,他抬手擦去下巴的污泥,脑中闪过无数人影。
方才那道光,是盔甲折射出的光。
是禁军。
禁军与锦衣卫水火不容,禁军里与他有过节的人太多了,一时竟想不出是哪个。
这时,那层草皮又缓缓被推了回去。
光线愈来愈暗,直至完全消失。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霍显气定神闲,并不因此感到慌张,姬玉落便知他留有后手,是故也将悬着的心安下。
她坐直,尽量不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