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日光微微西斜, 风荡过树叶,掀起一阵绿浪。
矮丛里的栀子花藏在叶间, 一只警惕的白色水鸟在草坪上走走停停。
会议中心有人潮涌出, 它振了振翅膀,像起航的飞机一般,直入云霄。
第一天的会议圆满结束, 嘉宾们胳膊上搭着西服走出会议室,身后跟着七手八脚提东西的助理。
晚上在宴会厅有鸡尾酒会, 又是一个难得的名利场。对他们而言, 从大会演讲里捕捉行业动态是一方面,拓展人脉交际圈是另一方面, 两手都得抓。
顾新橙今晚不去鸡尾酒会。六点钟会议结束, 她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吃了便餐,回来收拾会场。
嘉宾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统统都要收走扔掉, 补上新的。明天的会议材料也要提前摆好,乱七八糟的椅子重新排整齐, 垃圾也要清理干净。
一场光鲜亮丽的会议,嘉宾只需出席即可, 工作人员却要在背后付出辛勤的血汗。
顾新橙不嫌累,今天一天下来,她收获满满。
像她这样的在校生, 接触这种高端行业会议的机会并不多。
事实上, A大这样的名校每年要接待不少国内外重要来宾, 某些善于社交的同学早就抓住机会踊跃表现了。
可顾新橙那会儿每天脑子里只有学习和恋爱两件事, 对这方面关注极少。
大部分A大学生,每次被学校抓去填场内心都非常抵触,一开会就躲在桌子底下玩手机,很少有人愿意认真听嘉宾演讲。
现在想想,学校创造那么好的机会,对于阅历不足的本科生而言,真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晚上九点,会场终于被打扫得焕然一新。
这时,张明宇过来说:“酒会那边要结束了,来几个人跟我过去一趟。”
顾新橙就在其中。
主办方准备了不少酒水,今晚究竟消耗了多少,还得盘点物资。
一行人一路去到宴会厅,天色已晚,金碧辉煌的厅内依旧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一盏盏水晶灯垂着流苏,波斯地毯异常厚实,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交替着从上面踩过。
西装革履的职业男女托着酒杯,在场内三三两两地攀谈。
但凡是个人,称呼后面必定要加上一个“总”字,再不济,也得是个什么经理。
顾新橙在角落里仔仔细细地盘点酒水,香槟、葡萄酒、威士忌,一瓶一瓶地清点。
不远处,傅棠舟被几个中年男人围着,他长身玉立,与他们交谈。
手中的高脚杯盛着淡金色的香槟酒,手腕处一粒墨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这是打磨钻石的工艺。
傅棠舟品貌非凡,言谈举止之间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气度。
这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大腹便便或者早早谢顶,成功人士远比普通人想象得要在意形象——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即使长相不出众,上档次的衣服一穿,气质立刻提升。
“傅总,上次咱们在深圳刚碰过头,这次在北京又见面了。”
“挺巧。”
“傅总来参加AI峰会,是想投资这一块?”
“正好在北京,顺道来看看。”
“上次我在高尔夫球场碰见你舅舅,他还提起你了。”
“包总好雅兴,还有空打高尔夫。”
傅棠舟话不多,随便应付一两句,却很少透露出关键信息。
商场上虚与委蛇这一套,他倒是相当精通。
顾新橙远远瞥了他一眼。
显然傅棠舟是这场谈话的焦点所在,他在这些成功人士中间依旧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竟隐隐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意思。
下一秒,她移开目光,专注于自己的事。
这场盛大的鸡尾酒会与她关系并不大,想要和人家社交,你必须得有真本领,有资源和对方交换——现在的人都很现实,这种名利场更如是。
顾新橙和傅棠舟在一起时,从未和他一起出席过这种商业场合。
今夜意外见到他的另一面,她的心态比以前从容了不少。
那种因为阶级和身份差距而产生的自卑感,荡然无存——因为她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
*
傅棠舟抿了一口香槟酒,又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兴致缺缺地和这些老总谈话,心思却不在话题上——他瞧见顾新橙正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他不信她没有注意到他。
可她那副样子,完全不像在意他。
旁边的包总注意到傅棠舟在看表,识相地结束话题:“傅总,时间不早了。有空常联系。”
即使想和傅棠舟攀关系,也不能打扰太久,要懂得见好就收。
一行人撤了之后,傅棠舟下意识地要往顾新橙那儿走。
谁知她看了他一眼,竟转身离开,往